如此簡單潔淨、一塵不染的居所,立刻就叫人生出想要隱世到這裏來的衝動。
蘇淺看著看著,有些黯然。
上官陌從後麵握住了她的手。
她曉得他是在告訴她,隻要她想,現在他就可以和她遁入這世外桃源。
奈何世間最叫人無奈,便是一句天不遂人願。蘇淺打從心底裏想要遁世,哪怕粗茶淡飯,也好,但她不能。至少是現在不能。
她抽回了手。
上官陌黯然地看著她的背影。他曉得她的難處。既然是要繼續在這紅塵裏打滾,他陪她便是。
隻是她疼的時候,他卻替不了,隻能看著她疼。
雪影老人到櫃子中取出一個寒玉箱,箱子隻有半尺見方,打開箱子,一朵碩大的雲雪聖蓮映在眼前,色如山頂白雪,不染紅塵。幽香四溢開來,讓人立即心清氣爽,靈台清明起來。
蘇淺一見雲雪聖蓮花,眉開眼笑,怕他反悔似的伸手就奪了過來。
雪影老人一副心痛的模樣,瞪了蘇淺一眼,罵了聲“臭丫頭”。果不出所料,心疼得劈手又要去奪回來。
蘇淺將寒玉箱護得緊緊的,急聲道:“雪爺爺你不帶這麼耍賴的,你都近百歲的人了怎麼還能這麼說話不算話呢!這可是我皇娘的救命藥!”
雪影老人的手頓了一頓,雙手幹抓了兩下,咬咬牙又把手縮了回去。
上官陌招呼了一聲“月魄”,就見一團光影落在房中,周身散發著月光般的光澤,看不清楚身形容貌。蘇淺將寒玉箱蓋好了蓋子,交給月魄。
心裏想著這人就是上官陌最貼身的暗衛月魄了,不知與墨淩的武功比起來誰高誰下。但這手隱身的功夫已是不在墨淩之下。
上官陌瞥了她一眼,似乎了然她的想法一般,嘴角輕揚了一下,不去理她。吩咐月魄道:“讓四魂將這朵雲雪聖蓮八百裏加急送到蘇國皇宮。”
蘇淺想著上官陌手下的四魂,乃是雨雪霜露四魂,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定是萬無一失。一顆心頓時安下不少。掏出一枚令牌遞給月魄,交待道:“這是出入宮門的令牌,一定親手將雲雪聖蓮花交到我父皇手上,不可假他人之手。辛苦你們了。”
月魄接了雲雪聖蓮花和令牌,應了一聲,一陣風煙似的消失在原地。
蘇淺看了一眼他消失的門口,上官陌輕笑了一下,道:“你不必想了,哪天讓月魄和墨淩打一場不就知道了?剛好我也很想知道是你的隱衛主比較厲害還是我的暗衛首領比較技高一籌。”
蘇淺有點無語的看著上官陌。
攤上這麼兩個沒節操沒下限的主子不知道算不算月魄和墨淩的悲哀。
上官陌兀自走到棋局旁邊,探究的眼神看向棋局,道:“雪爺爺,這什麼據你老人家說是江山天下的棋局,豈是兩個執棋人能說了算的?我看不下也罷。”
蘇淺眼眸眨了眨。
這就是傳說中的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吧。這個人做得也真是堂而皇之毫無遮掩,真真是一點也不知害臊是什麼東西。
簡直是無恥。
她嘴角卻一抹暗笑。這樣一局莫名其妙來湊熱鬧的棋,學人家弄得高深的樣子,是不是得道的大師們都喜歡這樣故弄玄虛賣弄學問?
她十分不想湊這個熱鬧。
雪影老人惱了:“就知道你們兩個小混蛋會耍賴。不管不管,雲雪聖蓮已經給了你倆了,作為條件,你倆自然得把這局棋給下完了。否則,休想走下雲雪山!”說著,哼了一聲。
蘇淺抿唇道:“我棋藝不精,就由上官陌來和雪爺爺你對弈吧,我且做個旁觀。”說著,暗中攢出一個比上官陌還無恥的笑,走到棋局旁坐下,眼眸掃向棋局。
她以前上山,並不曾將心思放在這棋局上,今次也算是第一次得見。
隻見小小一個棋盤上,黑白兩色棋子錯落縱橫,那樣的局勢,竟是囊括了四國的江山如今的局勢。
蘇淺不由暗暗心驚。
倘或這局棋是由雪影老人或當世哪位大師擺出來,也不過是道一聲,擺出此棋局的人心思該是何等玲瓏剔透,通達博學。
但倘或這局棋如雪影老人所說,是他的某位祖師所創,卻是證明他那位祖師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這個本事大得不在她所能接受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