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辦事好時間。
拆下一塊門板,然後以板代舟,在水中浮沉劃動了半個時辰,腳底才觸著細軟的泥土,等到拖泥帶水地爬上岸,我立時一頭栽到。
太累了,這根本不是人幹的,用手做漿。
想我柳七巧縱橫大街小巷,什麼時候這般狼狽過,全身又是泥又是土的。幸好沒被外人看見,才這麼想著,一雙錦緞軟底靴出現在我視野正中,順著看上去,隻見那人長身而立,一襲黑色長衫。因為月色慘淡,我看不清他的麵容,隻看到一雙眼睛森亮無比。
我眨眨眼,確定了麵前這位不是因為眼花產生的幻覺,幹脆翻個身平躺在沙地上,朝上看比較不累。這時才看到他的眼裏有一線冷漠孤絕,此時正蹲下來,一言不發地與我對視。
他長的並不是很俊朗,方方正正的臉,但很有精神,尤其是一雙眸子,顧盼間氣勢奪人。
“這位兄台,尊姓大名。”我打招呼,我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就算這人可能是皇帝派來監視我或者殺我的人。
哪知對方根本不理我這一番好意,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雖是問話,卻是陳述,是根本不想知道我是誰。
不過這聲音很好聽,低啞深沉。就像我家的大黃,受了委屈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柳小草。”我隨便報出三個字,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也是要在適當的時機地點才可以用的,再說我也不是英雄君子。“我在學習遊泳。”
麵前的人聽見我的話,目光閃爍,帶著毫不掩飾的鄙視,“這個時辰,這個季節,學遊泳,柳小草真是高人。”
“承蒙誇獎。”我自認為這是誇讚,很多人都說我是高人。我閉上眼,既然事情搞砸了,就隨便了。
“你沒聽到什麼聲音嗎?”他問道。
麵前的人既然這麼問話,我便好好聽了一下周圍的聲音,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忽近忽遠的傳來。
我睜開眼,略帶驚喜,“你是刺客?”
他微微頷首,冷不防一柄寒光四溢的青鋒劍出現在他手中。
“啊,你原來真的是刺客,做刺客好玩嗎,你來皇宮幹什麼,怎麼會來到這裏,你武功很高嗎,能不能帶一個人,什麼時候出去,能不能出去的時候帶我一程?我願意以身相許。”
跑江湖一直是我的心願,我覺得找一個刺客做夫君也挺好玩的,可以看人不爽就打,看見好貨就搶。
很明顯的,我感到對方的僵硬,想嚇唬卻沒把我嚇到,眼裏出現不可思議,“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
“當然知道了。”我不滿,這個人難道當我話放屁嗎?
“你還是不是女子?”
“當然是了,難道就許男子求妻,不許女子求夫啊。”
隨即一陣淡雅的清香沁入鼻端,一雙溫暖的手臂環住我的腰,身體一晃,已被帶了起來,我睜開眼,詫異道:“你……”
“你不是要以身相許嗎?我當然要驗一下貨了。看你值不值得我幫你……”他緊擁著我,突然皺皺眉頭,薄唇湊近我的耳邊,輕道:“你好髒。”
真是過分,不過為了今後的幸福生活,我忍忍忍。“那你想怎麼驗貨。”
“一看相貌,二看身材,三看技術。不過看樣子,你需要清洗一下……”
下一刻,我覺得自己飛了起來。緊接著,“撲通”一聲,我掉進了湖裏,應該說是我被人扔進了湖裏。我不會遊泳,掙紮中,心想,這次死定了。
“救……命,我……不會……遊泳啊……救……”
漸漸的我感覺的窒息,手腳不也聽使喚,開始無力。
當我快失去隻知覺的那刻,一隻手拉住了我的頭發,將我從水裏救了出來。瞬間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看樣子,你還沒學會遊泳啊。”罪魁禍首竟然還說著風涼話,要不是我現在全身無力,我早一拳打的你求爺爺告奶奶了。
“咳咳……”剛喝了很多湖水,我咳的心肺都快出來。像一條鹹魚似的躺在地上,長一口短一口地抽著氣。“會遊還需要學嗎?咳咳……還學要拿塊木板嗎?”
“那你為何要在夜間學遊泳?說,你到底是誰?”前半句還語氣平和,後半句馬上凶神惡煞。
“反正與你不相幹。”我沒好氣的說道。這人簡直就是神經病,把我扔下水不道歉不說,還斥問我,你一個刺客有什麼資格?再說剛才我已經回答了,難道你沒有耳朵嗎?
扶著旁邊的一個小樹,我起身,與他對視。“想殺人就明著殺,何必拐彎抹角的折騰人。”
本好言相商,希望他助我,結果現在不僅沒多個幫手,反而多了一個敵人,我又何必假惺惺的給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