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王八蛋,這麼喪盡天良地侵吞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就不怕天譴嗎?”齊天翔徹底憤怒了,簡直有些怒不可遏了,咬著牙說:“人在做,天在看,這是老人常說的話,早晚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有命貪怕他沒命花。”
“所謂風水輪流轉,世事難料,一切製約條件都順利解決,障礙也全部清除之後,分廠也選址搬遷了,六棟樓也開始進入拆遷階段了,老範走了,田未仁走馬上任,立即就變了章程。對於房地產開發和其產生的巨大利益,田未仁更注重形象的塑造,也就是羽毛的作用,上任伊始就謀劃著這塊地的用途,後來經過苟合和交換,迫使汪胖子放棄了分廠地塊的房地產開發,連帶放棄的還有已經開始動遷的六棟樓。由於六棟樓是挖山而來,原本就是龍山的一部分,而辦公大樓背靠龍山是風水大師指點好的,所以龍山的一切也是不能動的,否則犯地神,不吉利。所以結果就是分廠地塊變成了三十三層的辦公大樓,以及輝煌廣場,而背後的家屬區卻成了雞肋,以前能走的路也被大樓阻擋,隻好繞山而出了。”
說著話,王世安減慢了車速,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憤懣地說:“古人還有讓三尺,不阻擋別人路的智慧,而我們的權貴們連這點起碼的仁義之心也泯滅了。”
齊天翔看著車窗外的情況,看著慢慢變窄的道路,漸漸點撥了起來,就好奇地問:“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以前到這裏從重機東路直接過來就可以了,可如今東路隻到廣場和辦公大樓就截斷了,這裏的出入就隻能從西路繞山了,而且這條路很久沒有修繕了,也就是這幾棟樓的住戶進出使用,就更沒人管了。”王世安專心地看著路麵,隻能簡單地回答著。
很快轎車艱難地拐進了一個院門,王世安將車速降低,前行了一段,離開路麵,開到一棟樓的樓前停了下來,轉過頭歉意地對齊天翔說道:“隻能開到這裏了,前麵更不好走了。”
“就到這裏吧!再走下去讓職工們怎麼看?”齊天翔慢慢打開車門,將要下車時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道:“附近找個小商店,賣點東西,空手不好!”
“放心吧!我都準備了,不會讓齊書記你難堪的。”王世安對齊天翔的細心很是感歎,似乎也想到了他會這麼說,就笑著補充道:“咱們今天主要去黃師傅家看看,他是我師兄,兩口子都下崗了,女兒現在集團工作,比較有代表性。”
說著下了車,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借著後備箱微弱的燈光,拿出了一桶油,一袋米,還有一箱酒,又拿出了兩條煙。看來他也是事先準備好了,而且是根據用途準備的。
齊天翔湊過去看了一眼,酒是十幾塊錢左右的大路貨,煙也是幾十元一條的普通煙。原本想調侃幾句,可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也為王世安的細致和周到讚賞著,能夠這麼細心地考慮禮物的品位和用途,看來還真是看錯了他內心的火熱和善良。
“都是師兄弟,平時來往的也頻繁,知道彼此的習慣,好煙好酒他也享受不了,反而讓他有受人恩惠的壓力。”王世安看著齊天翔,嗬嗬笑著解釋著。
“老王,你真是人有心人。”齊天翔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覺得喉管有些堵,就默默地伸手接過油和米袋,跟著王世安慢慢地走著。
幾棟樓橫向成兩排排列著,一排三棟,路在兩排之間,說著路,隻是相對於樓前的地麵而言,很久沒有整修了,坑坑窪窪,沒有路燈,在夜色中泛著黯淡的灰色,路兩邊停放著大大小小的電動三輪車,還有麵包車,越往裏走越密集。
“路不好走,你小心一些。”王世安前麵走著,不時回頭看著齊天翔,小心地提醒著。
“怎麼沒有路燈?”齊天翔沒有說路麵,隻說路燈,因為他也知道這樣的問題沒有任何意義,隻是為了回應王世安的話。
“當初逼遷的時候就把路燈停了,而且水電也停了,後來不再考慮這片區域了,職工們鬧了幾回,水和電總算給恢複了,可這路燈卻再也沒有亮過。”王世安長長歎了口氣,深深地感歎道:“普通百姓要辦點事真是太難了,誰都不放在心上,不是推,就是擋,要麼就是拖,誰把他們當親人啊!”
齊天翔聽著王世安的話,久久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事實擺在眼前,說什麼都空泛無力,也沒有任何意義,自能悶悶地小心看著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