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音性格沉穩,像極了妤清公主當年的樣子,性格遠不如花音討人喜歡,也頗有主子的架子,也不似花音般寬容。公主府中丫鬟眾多,日子久了,難免有好事之人將二人加以比較。一些不太好聽的話傳到淑音的耳中,便成了心事。
花音自幼跟隨父親騎馬打獵,性格很是灑脫,從不計較,對自己唯一的妹妹亦是百般嗬護。可淑音卻不同,因為自己處處不如胞姐,對她很是疏離。花音倒也不以為意,隻是偶爾與安然說起,仍免不了有些傷感,覺得是自己搶了妹妹的風頭,很是過意不去。
今兒花音著了新衣很是歡喜,不巧,路過花園的時候遠遠地便看到淑音正手執藤條教訓一個八九歲的丫頭,禁不住移步行了過去。
“這又是怎麼了?”
淑音一張小臉氣得通紅,看到花音的裝扮愣了一下,一雙眼中滿是嫉妒,卻偏偏又掩飾了,規規矩矩地向花音見了禮,道:“不知死活,竟然在罰跪時偷吃東西!”
花音瞧著那孩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住地抖著,已是精神恍惚麵色蒼白,單薄的背上粗衣已被藤條打破,露出一道道血痕。她禁不住扶額:“八九歲的孩子,正長身體的時候,到底犯了多大的錯讓妹妹這又罰又打的?饒了她吧,她已得到教訓。”
淑音卻並未啟口,身旁的奴婢亦是噤若寒蟬。花音已行了兩步,見沒人聽她的話,轉身又望向了淑音,掃一眼眾人冷笑道:“妹妹的規矩果然多,這公主府的奴仆被你調教得如木偶般聽話,真真叫人佩服!看來,我這個郡主果然隻是個擺設,如今我的話他們也可不聽了。”話語間已透出幾分嚴厲。
全公主府的人都知花音是個平日大大咧咧但若生起氣連妤清公主都要躲著的人,幾個女婢頓時慌了神,瞧著淑音的臉色甚是焦急。
淑音緊緊地握著藤條,似乎要將其嵌進肉中,片刻之後,她垂首道:“聽姐姐的。”
花音冷冷地掃過淑音:“公主府亦是在天子腳下,若出了人命,誰的臉上都不好看。這孩子我要了,改日妹妹看喜歡哪個,我再送你。”
“是!”淑音不情不願地回著,恭順的麵下露出了一絲轉瞬即逝的陰戾。
果兒死死地盯著淑音,片刻之後,眼中露出了一絲慌亂。她移步到花音的身前,戒備地盯著她,喚來身後的女婢,將已奄奄一息的婢女扶出了花園。
“各人自有天命,淑音郡主自有她的造化,你不必掛心。”聽到花音講完花園中的事以後,安然翻著手中的經文,時不時地瞟一眼花音的裝扮,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忍不住再看上幾眼。
花音顰眉道:“我總覺得淑音自懂事後就變了好多,她小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安然翻過一頁,淡淡地回道:“公主府是個什麼地方,你當是平常百姓家麼?自小看多了爾虞我詐,人總會會變的。”
“我就沒變。”花音嘟囔一句,卻又不得不讚同安然的話。的確,看似平靜的公主府說到底其實就是個名利場。妤清公主表麵上不問政事,暗中卻養了上百門客。花音甩甩頭,決定不再去想,抬眼瞧向了安然。
安然仍舊正襟危坐,望向書卷的雙目中看不到一絲情緒。花音已見慣了他這副樣子,平日裏並不覺得什麼,隻是,若沒有前一日偶遇的男子也便罷了,如今她已見到,難免心下比較。花音跪坐起身,湊近安然,撥開了他手中的經文:“先生,花音很想知道你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安然抬眸瞧她,碰到她那雙晶亮的眸子,裏麵的他倒影清晰可見。安然果然無法拒絕,單手支頤,嘴角微微彎起,學著安繼平時的樣子,一派閑散,語氣中竟帶上了一絲調笑:“如此這般麼?”
花音小雞啄食般點頭,一片正經,肆意地瞧著他,嘟囔道:“先生的容貌是比他更好些,可這笑,太過輕浮,遠不如他來得溫暖。”
安然顰眉,不僅分神回想,平日裏安繼笑起來應該就是如此這般,每次他這樣總引得一些仙女妖精們連連尖叫,怎到了花音這裏就變得輕浮了呢。怪不得也有人說安繼笑的時候,看上去總有些邪氣,看來,果真如此,哪日見到他,必須要好好與他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