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伸手拂去鏡中的景象,待鏡中顯現出花音的身影,又道:“為師曾在祠堂前對緗婹許下十世之諾,你當是鬧著玩的麼?此是為師欠她的,花音若一味執著下去,受傷的隻能是她自己。”
瑜珖看著花音可憐兮兮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師父希望花音與大師兄這一世在一起,又為何在這節骨眼上鬧出這麼大動靜,還害得大師兄禁了足!”
司命白了瑜珖一眼,順手拿起案上的書簡敲了一下瑜珖的頭:“榆木腦袋!那妒婦若不死,花音與你大師兄能有好日子過麼?這九天之上不能在一起,難道這下了凡世還不得安寧?”
瑜珖恍然大悟,禁不住一手扶著額頭的痛處,一手神起大拇指:“師父,說道底不是我傻,而是,你夠狠!”說完,一溜煙跑了。
這位為了兩位徒弟掃清一切障礙的師父其實很是苦惱,他心裏很清楚,能投胎做太子妃的必定不是一般人,當然,這不是一般人的人他肯定是認識的。那太子妃本是皇後的命格,讓他這一個私心,竟將人生生地寫死了,換作誰也不樂意,少不了還要去師父南極長生大帝解釋一二。必要時得把百花神女一起叫上,好歹,他也是為了她的寶貝閨女不是。想到這,司命心中寬慰了許多,搖頭晃腦地繼續寫安然下一世的命格去了。
不過,司命並未高興太久,因為,那被她寫死的人,打上天來了。司命頓時頭痛不已,他太清楚,那女子也是個惹不得的人。
好在司命早已做好了打算,未等女子打進門便知趣地迎了出去。
站在院中的綠衣女子正是花音的好姐妹,東海龍宮的三公主。她本生得很是嬌媚,卻因扛著一把大刀倒平添了幾分英氣。見到司命出來,直接開喊:“我說星君,本公主沒得罪你吧?你明知我是去塵世報恩的。我好不容易得知若木世子投胎轉世,巴巴地求了父王好些時日,才令他允許我下世報恩,你倒好,一根繩子硬硬地把我寫死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司命趕忙陪笑,將三公主拉近書房,好茶伺候著,小聲道:“三公主,好歹也讓我解釋一下。”說完便將花音與遠閣的事撿著重要的說了,期間少不了添些油,加點醋,必要時,唏噓幾聲,掉幾滴眼淚,隻說得三公主紅了眼眶,才又道,“老夫知道對你不住,可老夫也是沒法子。公主與花音是要好的姐妹,況且,老夫一直聽花音說你雖是美嬌娘,但性子直爽頗講義氣,老夫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思來想去,也隻有公主可以幫花音。所以才… …”司命瞧著公主的臉色稍霽,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下了大半。
三公主對司命這一頓誇讚很是受用,又加上是為了花音,心中的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將手中的大刀豪氣地往幾案上一拍,嚇得司命哆嗦著後退了一些,
“您倒是早跟我說啊,本公主死得還可以再早些,這下,我瞧著倒給花音惹麻煩了。”
司命對三公主這一句“死得還可以再早些”驚出了一身冷汗,忙附和道:“這是花音該承受的,好歹也是一種修行,三公主不必多慮。”
三公主微微頜首,大刀一抗,一轉身,差點掃到剛起身的司命。司命趕忙躲了,一路陪著笑臉:“公主,這,龍王哪裏… …”
三公主手一揮,大咧咧地道:“他這會兒忙著給我娶後媽呢,沒閑工夫。本公主正好躲躲找青龍瞧瞧汶河去。若他問起,你就說我受不了世間的苦,自個跑了就得了。”
司命舒了一口氣,趕忙揖了一揖。說起來司命是三公主的長輩,雖有個公主的名號,但仙階比司命略低了些,這個禮她受了是要折壽的。可這三公主偏偏與花音一樣,是個視禮儀規矩為糞土的人,想想自己這半途而廢的報恩,竟堪堪受了司命這一揖,登上祥雲大搖大擺地走了。
瑜珖從門口伸出頭,目送著三公主,忍不住連連搖頭:“上有花音,下有三公主,兩人還真是臭味相投,這禮她也受得下去。”
司命卻是一身輕鬆:“若此風波能這樣輕鬆化解,再讓我行三個禮也值!”走了兩步又停了,“我倒是欣賞這位三公主,想當年花音被所有人質疑,隻有她和那隻小狐狸不離不棄。若不是她們,估計花音早就撐不住了。”
瑜珖連連點頭,麵上的表情變得嚴肅氣。那段日子是他們永遠都不想再提及的,好在現如今都過去了。而大師兄雖受了重傷,但好歹在凡界可以與花音有了機會,想到這,瑜珖禁不住又雀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