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摩代歐斯之城城門洞開,混沌的夕陽為這一片得到淨化的土地鍍上金黃。
城內的惡魔俯衝而至,與趕到的斬魔人與聖教徒廝殺到一起。火焰還沒有燃燒起來,亙古的牆壁上已被血液重新粉刷。兩個種族之間的戰意,直衝天空。以羅伊大陸的曆史已然改寫。
“該隱,你們的時代,終結了。”終於,位於阿斯摩代歐斯之城最中心的城堡也被攻破。冰冷的牆壁被工程器械強硬的砸碎。黑色巨大的城堡微微顫抖,一片片的蝙蝠驚愕的飛走,在昏黃的天空中留下“撲通”“撲通”的餘響。
新世紀的大門已經開啟,隻要聖教徒和斬魔者一擁而入,殺掉那個名為該隱的惡魔,把他的骨頭焚燒,人類就徹底的成為以羅伊大陸的主人,人類就將會是這個大陸最偉大的存在。
每個人手中的劍都在顫抖,每個人的胸膛都在劇烈的起伏。無數的念頭浮起又破滅,這就像是一個夢,一個華彩流動觸不可及的夢。這被奴隸了千年的大陸,誰能想到,解放這個大陸的大門會被自己打開?
可是當一切歸於沉寂,定格在當下這一時刻時,麵對那充溢著黑色的缺口,人們又瞬間冷靜下來。那黑色的洞就好像惡魔的眼睛,空洞而無限。
在以羅伊大陸縱橫數千年的惡魔,真的就這樣被製服了麼?在此之前,已經進行過七次對於惡魔的聖戰,甚至被稱為參孫轉世的勇士約西亞,也不曾真正的從根基上動搖過該隱的惡魔集團。
到如今,這幾百年裏從未出現過如約西亞一般的勇士,除了聖教的壯大,斬魔人的出現外並沒有什麼可以打敗惡魔的契機。此次戰爭,也就是第八聖戰,隻是因為聖教大教主挪亞,聲稱在夢中得到上帝的指示而發動的,怎麼會如此順利呢。
看到大家的躊躇,一個斬魔人領袖模樣的人最後還是站了出來,壯膽一樣對著被砸爛的缺口喊出了這句話。
漆黑的缺口被塵土虛掩著,讓城堡中的一切更顯得神秘而不可窺視。但即使是就著射入的夕陽,人們也還是沒有辦法看清楚城堡中的一分一毫。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死死的盯住這個寒冷的洞口,哪怕是塵土的飛揚也粒粒入眼。
塵土在漆黑的洞口前肆意翻動,似乎在描摹古老的咒語,像在水中向上蔓延生長的墨汁。
“擁有了權力卻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這就是人類被惡魔奴役的原因啊”像吟唱一般的話驟然衝散了洞前的塵埃,一股無形的力量從洞中湧出,像風一樣流出,吹起了斬魔人領袖淩亂的頭發。
出頭的斬魔人像是被針刺到一樣,條件反射的跳回人群之中。領袖的的失態,頓時引起了混亂。站在洞口前麵的人立刻向後擁擠,想與洞口拉開距離。而這個缺洞早已被層層包圍,後麵的人更是想要瞧瞧這個洞,還不明所以的向前擁堵。一時間整個討伐隊伍就像伏息在蜂巢上的蜂子一樣糾纏到一起。
洞中的人一步步的走了出來,他的銀色瞳孔比太陽還要耀眼。瞳孔中帶著嗤笑。他個子不高,但是他的眼睛並不看這些略顯滑稽的人,他略過討伐的人,直看到狼煙密布的天空,千瘡百孔的城牆,看到他毀於一旦的惡魔帝國。
該隱無言的看著混亂的人群。前麵的人剛見到該隱,就露出恐懼的神情,剛才在臆想中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一句“該隱出來了”,就讓原本方向交錯的人群一致後退。
眼看討伐大軍就要鳥獸散卻,斬魔人的首領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嘶聲力竭的讓人群恢複鎮定。他背對該隱,因此他的脊梁骨隱隱發冷,總感覺已經有一雙黑色的膜翼在身後隱天蔽日的張開。
什麼也沒有發生。該隱不緊不慢的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仿佛他們來討伐的目標並不是自己。
許久,領袖才讓騷動的人重新平靜下來。這期間,該隱就這麼看著他們。領袖終於轉過身,看向傳說中的該隱。打量著這個隻有在傳說中提到的惡魔,他有些發愣。夕陽把天空渲染的昏黃在此刻居然顯得很溫暖,該隱倒更像是一個人,一個平凡的,有溫度的人。除去強大的氣場和充滿戾氣的白色瞳孔,他就隻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並沒有與惡魔一樣的膜翼和利爪,甚至連他的相貌都是平平常常的。雖然氣勢足夠強大,但是他給人的直接印象,是很孤獨。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