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就和當初丁丁高考時一樣。
由於毒辣的太陽,整個城市都沉浸在了死灰般的寂靜中。但在某個角落,某個太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鼎沸的人聲卻此起彼伏。讓人害怕起了那陰暗世界的一舉一動,害怕起了那誘人且繽紛的陷阱。
酒吧熒光燈照耀下那一個個發瘋般抖動著身體的人;招工市場舉著牌子等待被人認領的窮人們;小巷深處騷首弄姿等待客人的妓女們;打了通宵麻將頂著黑眼圈的大媽;剛吸完大麻興奮得在陽台上蹦跳的青年們``````他們都在幹著同樣的事情——製造這個世界最和諧的音符。沒有了他們,這個世界的音樂就不再完整。盡管,他們的聲音並不大,總得小心翼翼不被人發現。可是,當你在這樣一個人們都熟睡了的時候,在正午最炎熱的時候,在正常人都躲之不急的時候,你就會很清楚的聽到他們巨大的聲音。事物是相生相克,此消彼長的。即使是最微弱的聲音,也會在它該爆發的時候,發出最震撼人心的聲音。
丁丁走的那天,就正好是火熱八月的某個正午。當時,街上沒有多餘的行人。丁丁在登上開往西藏的火車之前,把積聚在身上多年的憤怒和壓抑,用了一個最簡單的方法發泄出來——站在站台上,仰望天空,從那顆封閉多年的心底大吼了一聲。車站頓時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自己此刻進行的動作。隻聽見,那一聲巨吼,飄到了遙遠的天際,擴散到了整個地球。是回音?是她在吼?還是他在吼?還是自己在吼?人們驚呆了。僅懷疑起這聲音是不是由自己發出來的,是不是自己終於忍受不了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己的內心終於不堪重負爆發了出來。的確,當一個人的大腦管不住自己的心誌時。人們所做的行為,將是很可怕,且不能用常理來判斷的。
丁丁在掙紮了許久後決定,放棄父母的期望,放棄與小吉的誓言。這兩個選擇,無論選哪一個,都將會讓她對另一個未選項感到困擾。所以,她幹脆兩個都不選。讓自己重新開始,從零開始。
這次遠行,不是渡假,不是旅遊,而是要去到那裏謀求生存。選擇西藏,不過是隨機的一種想法。隻是因為那裏遠離熟人,遠離自己所熟知的那個世俗體係。她想徹底的忘記一切,忘記自己是誰,以及為什麼來這裏的理由````
以前,她的任何決定,任何選擇,都是由父母安排。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是離開了她所依賴的人,自己會怎麼樣。可是,人總要長大,總要擁有自己的思維。所以,她決定放手一博,好讓自己老的時候,不會後悔。而愛情,那段舍不得放下,卻又拾不起來的愛情。隻有讓它難產,死在布滿鮮花的搖籃裏。有始直終,她都沒有認真的問過父母的意見。也許,這50%的機會,就可以讓她不離開自己熟悉的一切。可是,她卻不願意看到自己不願看到的結果。
也許,她是想讓大家公平的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看看究竟是小吉的不上進,還是世界真的變得接受不了這些擴招的大學生。她想用自己的實力證明,沒有了一切的自己,仍能活下去,活得很開心。她不想讓任何人覺得,要是她離開了對方,就活不下去。
很單純的想法,很可笑的理由,卻成了丁丁勇往直前的動力。也許,也許,她會在西藏待上個把月後,便踏上回程的路。可是,可是,沒有人知道結局會是什麼樣子。至少,她走出去了。逃出了父母長年以來的陰影,離開了那個自己精心維係了那麼久的愛情。她現在是獨立的,自由的,這就夠了。
冷清的午後,飄蕩著丁丁那聲發自破碎心靈的呼喊。她在掙紮,掙紮那份注定逃不出的命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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