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你把我的好心當驢肝肺了。” 他冷哼一聲,老大不願意的樣子,“得,你膝蓋上留了疤,我自個兒看著心疼還不行嗎?”
唐小雅看他那副樣子,不由地心就軟了一半,“好吧,你拿過來我會認真塗的,一定一點疤痕都不留。”
這廝兒臉上終於陰轉晴,又叮囑了兩句這才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仿佛陷進了紫羅蘭的花海,她聞著熟悉的清香,沉沉地睡著了,醒過來時,太陽剩下了餘暉,透過紗窗斜斜地撒進來,一室的安寧。
她起身走到近陽台處,似乎聽到了細細的說話聲,竟是從隔壁傳過來的。她推開陽台的門,仔細一瞧,兩個陽台相連著,空間很大,主臥和隔壁的書房竟是暢通無阻的。許雋正斜靠在沙發上,舉著手機似乎和誰在聊著,隻是眉毛微蹙,臉色有點暗斂。
“媽,這事兒你別操心了,我自有主意。”
唐小雅頓了頓腳,凝眸一暗,清朗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爸知道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回頭我再好好和他細說。”
隱約的還有一些家常的對話,她也不好意思再聽下去了,就轉回了房間,換了之前的那套衣服,正斜靠在椅子上,舉著木梳子梳頭發,隻聽到陽台處悉悉窣窣,一陣腳步聲起,許雋已經走了過來。
“看來這裏比市區安寧,倒是適合靜養。你一躺下床就睡沉了,足足近三個小時。”他對著鏡子看了她一眼,唇邊溢著笑,然後順手接過了梳子幫她一下一下地梳。
在這種地方靜養,對一般人來說,可不是奢侈的美夢?她亮起了眸笑道,“好是好。但是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我就是擔心呆得太舒服了,回頭在城裏住不習慣,那可不是麻煩?”
許雋歪了她一眼,說,“你可真知道怎麼打擊我。得了,你要不習慣的話,我就天天陪你呆在這裏,這樣總行了吧?”
又來了,真是沒辦法。
“我那是開玩笑。”她看著鏡子長長烏發,突然就想結個辮子,於是伸出手彎起,許雋俯下身,把她的手拂開來,說,“結辮子吧,這個我會的,還十分拿手。”
她詫異地看著鏡子裏他靈活的雙手在她的頭穿行,沒兩下就鬆鬆地打了個千股辮,還順手係上了棉布的菊花扣,頓時整張臉素雅了起來,有一種別樣的氣息在生長。
許雋撫著她的肩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說,“你今天的裝束,結辮子真好看,回頭我再給你找一些好看的束發,你見了肯定喜歡。”
唐小雅卻突然心裏有些犯堵,心想他這麼熟悉的手藝難道是因為曾安妮?昔日他們也好過一陣子的,他是不是也這樣對著她描眉畫線理紅妝?她心想那些前塵往事,何必在意,可是她承認是個小心眼的女人,偏偏還是往心裏去了。
“你怎麼就學得了這個?” 她抑抑地問。
“這個可是個秘密。”許雋勾著唇,嘴角裏帶著溫暖的笑,“那是幼兒園的時候,班裏六一兒童節比賽,節日就是編辮子。我那個時候對班裏小女生心生愛慕,偏偏她有一個長長的頭發,於是我就天天纏著她給我編辮子,後來編著編著就順手了,還因此得了全校第一名。”
唐小雅想著他當時的樣子,笑得樂不可支。
許雋拉著她站了起來,然後細細地看了一遍,歎了口氣說,“阿雅,你要是天天這麼笑,該有多好。”然後一個用力,把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她怕他又要作亂,急忙掙紮脫了他的懷抱,往門外走去,“你不是說好要帶我出去逛逛的嗎?趁著日落,咱們趕緊走吧。”
許雋輕笑,幾個大步追了過來,和她肩並肩走到二樓的露台,那裏象個小型的茶室,正對著汪汪清澈的江水一片,一叢蔥蘢的竹子沿著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憑添了幾分清幽之氣。
兩個藤花的躺椅並排著。唐小雅占了其中的一個,許雋歪上了另外一邊,手卻是被他拖住了不放。
遠處的天邊,一落夕陽竟象個大圓盤,靜靜地垂在地平紅上,豔豔的桔紅色,連著淡桔,深黃的雲彩,餘光斜斜落在水邊,清風一起,蕩起了微波無數。
她眼睛看呆了,歎道,“天呀,這裏簡直美得不可思議。”
許雋看著她明眸一瞬光華閃現,竟也微微有些癡了。
唐小雅見旁邊沉默著,奇怪地轉了頭,卻被一把攬過身子靠在他的肩上,耳邊是溫熱的氣息,額頭印著一記輕吻,然後那片溫熱就瀝瀝淅淅地下來,落在她的眉心,鼻子,最後是唇上,伴隨著的還有喃喃細語,“乖,在我眼裏,你比這裏些景象更美。”
這大概是唐小雅聽過的最為醉人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