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燭花閃耀,半遮半掩的圓月也探出了頭,真像一顆圓潤的珠子,懸於暗淡的夜空中,憑添了幾分詩意。月下的影子拉的極長,卻有種說不出的奇妙,總是有股神韻在那影子中,也會讓人浮想翩翩。
夜晚的柳湖,更是雅致。一圈的柳樹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有才子佳人,有山海湖泊,更有花鳥蟲魚,個個做的精致,做的栩栩如生。
沈婼婧同軒轅冥走在前方,那三人保持著約莫三到五步的距離,既不會顯得刻意疏遠,也不會打擾到二人世界。
約莫沿著湖邊走了一刻鍾,便來到一個渡頭,那渡頭古鑫和古焱早已待命。
“見過殿下,太子妃。”
“不必多禮,今日乃是私訪,尋常人而已。”沈婼婧搶先一步說著。
“公子,船已備好,請公子登船。”
“如此,諸位登船前往湖心亭。”軒轅冥側身,低垂著眼眸,那不可一世的樣子,但是有幾分清傲。
三人不語,隻得隨著軒轅冥和沈婼婧一同登船。
湖心亭,顧名思義,一亭台閣樓,矗立在柳湖中央,也算是郢都一大特色了。那湖心亭的簡單古樸,但韻味十足,色調偏暗,有種濃厚的曆史氣息,它就像一位老者一樣,看著郢都的滄海變換。
湖心亭雖說是個亭子,但有閣樓那般大小,能在水上建立這麼個樓台,也是難為了匠人。湖心亭簷角掛滿了朦朧的燈籠,在亭子中央還擺放了約莫十幾二十顆夜明珠,那光暈真是讓人沉醉其中。
軒轅冥為了亭中小聚但也花費了番心思,夜明珠價值連城,卻被他拿來當燭光使用,但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不過,他有的是銀子,這點小錢不算什麼。
“軒轅,這裏很清淨典雅,倒也合我胃口,上一次你怎麼不帶我來這邊。”沈婼婧驀地想起了那日泛舟湖上的驚險廝殺。
“原本是要帶你去的,但你也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軒轅冥從胸中長舒一口氣,他想起的不是那日的風景,而是北昌皇室。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去麵對,隻是現在還不是時機,等到宋義那邊有消息了,也是時候和季九歌挑明了。
“那些黑衣人還沒有查出來嗎?”
“來曆不明,是得費些時日。”看似簡單的回答,可心卻有千斤重。
“婧兒,難得今晚月圓人圓,你好好的享受這份愜意就好。”話音間,船已經到了湖心亭,軒轅冥扶著大腹便便的沈婼婧登上湖心亭。
“也是,不必為了那些糟心事兒壞了我的心情。軒轅,從這裏看去。似乎的東冥的方向,你看座山,翻過去是不是就到了九黎山。”沈婼婧似是有些惆悵,目光流連,停駐在遠遠的山頭,像是將思念飄過千山萬水。
從未有人願意背井離鄉,可生活中的無可奈何,不得已讓人遠走他鄉。踏上異鄉,那份孤獨寂寞大概也隻能在圓月的時候,聊以深慰。
明月光,鄉思愁,誰把流光拋去,徒留相思情。皎月夜,遠山重,誰將飛過層巒山障,慰他異鄉人。
“婧兒可是惦記東溟?不過九黎山山脈甚廣,縱然將那山翻了過去,也不見得就是東溟的境地了。”軒轅冥怎不知那一抹惆悵是為誰,然他建國異地,何嚐也願意如此呢?南國郢都隻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東溟才是他真正的家。
“不是惦記,隻是那裏有很多的回憶,所幸豐都的故人都性命無憂。唉,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到豐都,你贏落的紅樓可是關門了?我孟三的風月樓也不知如何了?還有我的賭坊,食坊。都是我的牽掛啊。”也不知為何,今日卻確有些萬千惆悵,想著舊人舊事,恍惚半載,竟還沒個安穩日。
“天下不分,何來統一,眼下是有些動蕩不安,但還不至於戰火連連,且寬心就是。”
“天下合一乃是正途,總有一天阿婧會重新站在豐都。”季九歌見佳人憂思滿麵,心裏滿麵痛癢難忍,那寬慰的話,就這樣的脫口而出。
“九歌說的是,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回去。”
沈婼婧這話,一語雙關,她是想所有人都能夠回到過去,不單單隻是一具軀體,還有她們的情感和歡笑。然而,她的一語雙關,不知那幾人聽了幾分?
事無絕對,可回憶中的事情便成了永恒的不可改變,出了去緬懷,誰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