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火盆都不會生,每次都凍著。沒有蓮蓬,你連去哪裏拿飯都不知道,”她絮絮叨叨,淚水漣漣,顯得十分害怕,不斷往依蘭懷裏縮,連身子都有些顫抖。

“嗬嗬,真是個傻瓜,這些難不成還能難倒你家聰明的小姐?”依蘭替她擦了眼淚,柔聲安慰。

她是害怕麵對獨自做當家主母的生活。

劉奎並非長子,家中也不算是豪門大戶,因為工作,他獨自一人在都城生活,賃了人家幾間屋子安頓兒子和姨娘,自己十天倒是有六天住在了王府中。如今六爺賜了他一座獨立的小小院子,就在王府旁邊,蓮蓬是要操持一家人的生活。甚至花悟寂還‘好心’的送了劉奎一個通房丫頭。

依蘭自責忽略了蓮蓬的心情,她從小沒有母親的教導,眼看婚期臨近,該是多麼的忐忑不安。她竟把所有的恐懼化成對自己的關愛,把徹夜難眠變成了這一箱衣物。

看著那個箱子,依蘭的心裏苦澀中帶著甜蜜。

“起來。”依蘭收拾了心情,擦幹眼淚,“傻丫頭,都怪我不好,隻顧忙著那些沒要緊的,我應該多陪陪你的。”

拉了她坐到床上,把立春等人都趕了出去,關上門窗,開始告訴她該怎麼為人妻,怎麼為人母。

依蘭當然是知道的,在前世她已經徐娘半老了。

蓮蓬紅著臉低著頭聽的仔細,慢慢鬆開了被緊緊絞著的絹帕。

直到兩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原來天都快黑了。

出來竟見花悟寂獨自一人在自斟自飲,連頭也沒抬,“還以為你們兩要到明天才出屋子呢,還知道出來吃飯,不錯。”

蓮蓬是紅著臉行了禮,立刻閃的影都沒了。

依蘭坐到花悟寂身旁,見桌上已經有了副幹淨的碗筷,拿了就吃了起來毫不客氣。花悟寂就這麼看著她吃,不時給她夾點菜,添碗湯。

見依蘭停了箸,“後日尹項的夫人做東,在城郊的天雅府設宴,邀請你去,我已經答應了。”

依蘭的眉頭擰成團,“能不能不去啊。”倒不是她不願和貴婦們來往,實在是這個月月初已經參加過一次宴會,今日燒香耽誤的整整一天,還有兩場婚禮要去參加,花去了太多時間。

隔日要上課,這是依蘭無論如何也不會耽誤的,這講課猶如寫書,任何內容都需自己查找編撰,需要花費大量時間,而花悟寂又不許熬夜,依蘭深切感受到時間不夠用。

他當然了解依蘭的辛苦,不讓熬夜就是怕依蘭太過肆無忌憚,累垮了身子,其實每日午後,從朝堂回來,和依蘭在書房中各占一張書桌,遙遙相對,默默無言,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幾乎已經成了習慣。

把依蘭輕輕攬到身邊,“去吧,把蓮蓬帶去,讓她也有機會學習如何應付那些官太太,讓追影告訴他們早些結束也就是了。”

“你。”依蘭轉身驚訝地盯著他,“謝謝六爺。”在他臉上狠狠啄了口。

愛的最高境界就是愛屋及烏,接受她且接受她身邊的人與事。依蘭明白,花悟寂完全可以把蓮蓬看成是自己的陪嫁丫頭,順理成章的把蓮蓬也納為侍妾,隻因為自己的要求,他大度的允許蓮蓬擁有自己的人生,如今還有意讓她擺脫了丫頭的命運,堂堂正正步入士大夫階級。

人,是社會動物,尋求尊嚴和社會認可,是活著的最高追求。為此人們努力學習,奮力工作。

花悟寂不僅把這樣的機會給了自己,還給了自己身邊的人。“悟寂,謝謝你,你對我那麼好,我無以為報。”依蘭發自肺腑,府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

感受著耳邊的哈氣如蘭,拉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掌,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你已經做的太多了,無以為報的應該是我。”

“等等我想再看會兒書,你先去內院休息吧。”依蘭小心翼翼道。

“好,一定要早點睡,別累著自己,知道嗎?”不是不想,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一定一定要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在洞房那天,擁緊自己一生摯愛的人。

自從燒香回來,依蘭就把蓮蓬緊緊帶在身邊,時時提點她如何能做好個當家人。雖說依蘭也沒有在古代生活過,可是曾經三十多年的人生經曆,16年的從學曆程,十年的工作經驗,讓她在為人處事經驗上遠高於涉世未深的蓮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