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有人破開殿門,匆匆闖了進來。
她一路急行,聲色俱厲,中途又連呼了三聲“且慢”。
那些拿住白菅的醫女一見是她,都不自覺地鬆開了手。畢竟即使並非出自其門下,但是天下但凡學醫之人都總是對她們家的人心存了些敬畏。
白菅倏忽之間得了自由,這才得以借機把口中的土塊扣出來,含混道:“你怎麼來了?”
她雖然問是這麼問,心下卻不覺一安,身體自發地軟倒進來人的懷中。
杜采秋穩穩接住她,先急眨了幾下眼,按捺住泛紅的眼圈,才勉強笑道:“你這笨蛋連自己生了病都不知道,我不來怎麼行?”
言語間她的手溫柔地撫著白菅的額頭,令她的頭暈都不由鬆快了些。白菅第一次不想回嘴,隻是舒服得迷瞪了眼,朦朧間就想在她懷裏睡過去。
眼眸輕閉之間,耳邊卻傳來人聲:“杜妹妹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本宮記得你此時應該在永安宮行封妃之禮才是。”
雲妃本在一旁笑眼看這鬧劇,此時迤邐行來,她身邊的醫女得了她的眼色,又團團上來要拉走白菅。
杜采秋心中發緊,她強自定了定神,謙卑地深深彎下腰去,恭謹道:“回雲妃娘娘的話,采秋今晨聽聞群玉殿這邊發生了疫病,秉持著醫道中人的濟世之心,不敢不過來瞧瞧。”
她雙膝跪地,白菅伏在她的膝上,被她彎下的身子緊緊壓住,令人分不開去。那些醫女不願與她撕破臉強行拉扯,隻得都畏手畏腳地麵麵相覷。
“原來妹妹是來救人的,”雲妃垂眸掃了緊緊相依的兩人一眼,“那妹妹自覺救得了嗎?”
“救得了。”杜采秋雖然卑躬屈膝,言語輕柔卻堅定不移。
“嗬,”雲妃輕笑一聲,“便是妹妹想救,又要如何來救?這滿宮的垂死之人,都與她脫不了幹係。但凡還有人染病,就沒有人可以離開這裏。”
“那就治好她們。”杜采秋緩緩抬起頭。
“治好?”雲妃嗤笑,“就連你的父親都不敢確言治得好疫病,你卻敢如此肯定?”
“我並不是敢,”杜采秋接上雲妃的目光,“而是能。”
“因為這並非疫病。”
雲妃的笑容一僵,幾個醫女聞言也都緊張起來。按照宮中的規矩,宮女是不能由太醫來看病的,所以這群玉殿的疫病之症,也是她們診斷出來的。而在宮中做出如此嚴重的誤診,那可是殺頭之罪。
“這不是疫病又是什麼?這些病症分明都是疫病之征!”有醫女急道。
杜采秋卻隻看著雲妃:“回娘娘的話,此乃春瘟。是於春夏之交,才會出現的一種病症。此時節暑氣漸熏,細小的蟲蟻泛濫,被其叮咬過後就會產生此種如同疫病的紅斑。若是再加上飲食起居不當,就會並發熱症。再不及時加以合適的醫治,就會漸至病重,成了娘娘眼中的疫病。”
雲妃笑容漸淡:“既然妹妹如此言之鑿鑿,看來是對診治這病遊刃有餘了?”
杜采秋這次沒有謙虛,隻是頷首答道:“是。”
“若是治不好又待如何?”
“那便請娘娘將我與此間諸人一同當做疫病之人關於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