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出門,因為出門到處都有封鈺的影子。我想呆在一個沒有他出現的地方。可是,我呆的房間,我坐的秋千,滿滿的都是他,就算想擺脫,也是不可能的。
甚至,我總是覺得封鈺就在我身後看著我。但是當我回過頭去,卻看不到他。那不是失落可以說明的,幾乎,是絕望。明知道他不會出現,明知道,即使是看到了,也是幻覺,卻還是忍不住期許著,盼望著。最後,一次一次陷進了自己給自己設定的深淵裏。
有些事,越想,就越痛苦,那不如不想。可是不想,又談何容易!
那些經曆在我腦海裏閃現了不止數十遍。蕩秋千的時候在,坐著在,躺著在,吃飯的時候在,就連睡著了,還是在。種種浪漫,種種溫馨,卻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顯得自己更淒涼。
日子就這麼百無聊賴且艱難地過著,像是過了好幾個一千年一樣,我終於等來了七月十五,鬼節,也是我死去的那一天。
我是因為撞破了葉曉璁和沈炎的辦公室調情,一時失控跑出了公司,然後木訥地跑到了當初遇到沈炎的地方,然後,糊裏糊塗被一輛撞死了。
死因很簡單,但死後經曆的這些,很不簡單。如今,等了一千多年,我回來了。還魂,被車撞的那個時間,就是我最後的機會。
封鈺真的是對我仁至義盡了。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尊重我的選擇,將選擇的機會留到了最後一刻。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去找他,這一路,像走了刀山火海一般。好容易走到封鈺的門前,我卻推不開他的門。
我想見封鈺,我已經一個月沒有看到一個真實的他。這一個月,我是怎麼過的,我簡直不敢去想。而他呢,他這麼久沒有看到我,就一點也不想我,就真的可以一眼都不去看我嗎!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呢?
即便是奢望,即便是欺騙,我也好想他留下我。然而,奢望畢竟是不實際的。
我原以為我失去了沈炎,隻是為了遇見封鈺。我原以為,封鈺這般的嗬護我,是上天對我莫大的恩賜。可,一切美好在聽到那句話之後終止了。
媚娘!想起那天聽到的話,我也不止一次恨不得把體內那顆狐狸心挖出來給他。但一想,如果可以這般容易挖出來,想必,他早就做了。他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他說,他要的從來都是媚娘,從來都是。
他護我周全,並非他愛我,而是我安全了,他才有機會取走那顆狐狸心。
既然這樣,我願意給他。隻是,狐媚娘當年就說過,她就是這顆心,而這顆心,再也不可能是她。
難道,封鈺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她回來嗎?難道,他真的從一千多年前,就在收集狐媚娘的氣息!
站在門外,發現自己極力想偽裝堅強的外衣一點點瓦解。我隻是,不想離開,又必須離開而已。自己選擇離開,總比讓封鈺說出來的好。
我自己離開,已經是這般的痛徹心扉。如果封鈺站在我麵前,對我說,“你還魂吧,隻有你走了,媚娘才能回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
手附在門上,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深呼吸了幾口,正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門突然打開。
我嚇了一跳,看過去,封鈺正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丫的,我這麼難受,他居然這麼愜意!
不對!他看上去,不是很好。一個月沒見,封鈺臉色慘白,麵色難掩憔悴,原本整潔美的不可方物的臉,竟然有了胡茬!一看就是精神欠佳。
他這一個月,到底都在外麵做了什麼?我不會懷疑他是出去偷腥,但眼前擺著一件大事讓他費心,那便是狐媚娘的複活。
他這一個月,是為準備讓狐媚娘複活而疲憊成這幅模樣的嗎?他為了她,當真可以不顧一切!
“考慮好了?”
封鈺疲憊無力地聲音傳來,我輕輕地走過去,並不是我小心,而是,我覺得兩條腿今天竟然像綁了千斤石頭一般沉重。
此刻,我對封鈺,除了感激,隻剩下了不能言表的愛。
“封鈺,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我.....”
他突然坐了起來,緊緊抓著我的手,兩隻眼睛死死地鎖住我,如果可以從眼睛裏放射光,便可以把我射穿。他的唇在顫抖,用極其壓抑的聲音詢問著,卻又十分肯定地說,“你選擇了他!”
這句話為什麼要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