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斷柯。”
聽到我的名字他的眉頭稍微皺了一下,隻是一下變平複了回去。封鈺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掀了一頁書,沒在說一句話。
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他,比如他是幹什麼的,是妖還是仙。
比如他為什麼救我,比如為什麼那麼湊巧遇到,比如......我看了他一眼,依舊眉眼低垂,那麼寧靜。
比如,他為什麼那麼哀傷。
不知道什麼時候,看著封鈺竟然又睡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是門外嘈雜的喧鬧。
好像是什麼高價尋醫。
一來就能湊熱鬧,我起身跑出門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住在傳說中的客棧裏。
樓下的桌子坐滿了人,還有好多沒有座位的倚靠在牆麵樓梯旁,熙熙攘攘,堪比鬧市。
“兩極山山路凶險,尤其是南山的雪山。”
“南山終年積雪,今年雪量這麼大,秦莊主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沒關係,蔣姑娘要的隻是那份心。”
我聽得迷迷糊糊,倒是他們說的兩極山我很熟悉,便想著去打聽點什麼。剛要下樓梯,忽然被人從後麵拽住。
“你要這樣下去?”
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我回過頭,是封鈺。
他今天著了一件紫色長衫,配上白皙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膚色,看上去更顯妖孽。
怎麼可能有一個男人這麼白,這不是名副其實的小白臉嗎!
許是見我沒有回應,封鈺把我拉回了房間,然後摁在梳妝鏡前的凳子上。
我順勢看了看鏡子,那裏麵映出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女人,看上去跟鬼一樣。
呃,我忘了,我就是鬼。隻是,我現在是個有肉身的鬼。狐媚娘給我的藥丸替我生了肉身,她說過,這個肉身隻是障眼法,迷惑人眼的。除此之外,我還是一個魂魄,尤其注意不能曬太陽。
不過想來,她說過生肉身的過程很是難受,我怎麼覺得其實沒有那麼難忍呢?想必,我耐打擊能力好。不是有一種狗受傷都不覺得疼嗎,我就是屬於疼痛神經不發達的種類。
這樣一比較,忽然覺得對自己很不公平。
“你還在等什麼,等我給你梳妝嗎?”
鏡子裏的封鈺抱著胳膊看著我,似乎有些不耐煩。我趕緊拿起梳子,可是一想又不對,我幹嘛這麼聽他的話。他幹嘛這麼愛管我。
本想著質問他,可是又一想,人家救了我兩次,我去質問他為何管我,豈不是在說“你怎麼這麼多管閑事。”
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得人恩情,氣節什麼的就得又短又軟!
梳好頭發,我又對著鏡子照了照。二十多年了,我竟然又見到鏡子了,禁不住想多看幾眼,雖然影像不比生前的清楚,可是,真的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
看著看著,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跟狐媚娘長得還有些相似。
這二十年來,我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到底是哪裏長得像呢?
正納悶著,卻看到鏡子裏的封鈺揉起了額角,我回過頭,他的手指摁著額頭,看著像沒睡好。是我占了他的床他沒睡覺嗎?
不對啊,我醒來的時候他也沒在房間裏,難道不是又開了一間房的嗎?
或者,他沒有錢再開一間房,又覺得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著實不太妥帖,便在外麵過了一宿!
啊,這樣說來封鈺還真是君子一個。
“那個,你要是沒睡好,現在床讓給你,我這就......”
話沒說完,封鈺抬起頭,眼神直直地投向我,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好啦,我知道你沒錢開房,昨天占了你的床害的你沒睡覺,我道歉。”
我說完,封鈺又低下頭,手指捏著眉心。看來他真的挺累了。
“快去吧!”
看到封鈺沒有去休息的跡象,我走過去想把他推到床上休息。結果封鈺一動沒動,反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是豬嗎?”
我呆呆地看著他,他以為......
“你看錯了,我不是豬妖。我是鬼......”
說著,我衝著封鈺做了個鬼臉,以此證明我是鬼。
可是封鈺沒有理會我的證明,倒是瞥了我一眼然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