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披掛在肩頭,俊挺的鼻梁、撲朔的眉睫同淺藕色的唇一同構成了傾羽好看的側臉。他逆著光,原本死黑一片的細長瞳眸裏竟也隱隱泛起了迷人的深淺。
妝衣懸在半空的手微頓了頓,終是鬼使神差地環了上去。
他背起她,若有所思地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你這丫頭,又重了啊。”
妝衣似乎早就料到傾羽要挖苦她,隻白了他一眼,“壓死你。”
他嗤之以鼻:“就你這分量,要想壓死我,至少還得多吃十倍才有希望。”
“我若是多吃十倍,恐怕還沒壓死你,就給自己撐死了。”
“哈。”他輕笑出聲,忽然喊住她,“對了,妝衣。”
“嗯?”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喝酒。”
“哎?”妝衣給傾羽說得微微一怔,心底也生出幾分莫名其妙來:“這麼說來好像的確是。”
“你學壞了。”傾羽似笑非笑地背著妝衣往外走,“什麼時候開始的?”
妝衣想了想,竟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喝酒,但就現在這間房中空酒壇子的數量來看,她的酒量也著實不小,倒半分不似個滴酒不沾之人。她無奈,隻得坦言:“說來也確實不可思議,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何能喝這麼多,隻是好像……不知不覺就會了。”
傾羽雖看不見那滾落了滿屋子的空酒壇,不過光聞著妝衣一身的酒氣,倒也明白了個十之八九。他自己原本亦是愛酒之人,自然明白酒肉穿腸之後那種半沉半醒、飄飄欲仙的感覺最是歡愉,故而也不對妝衣苛責,隻輕抿著嘴角,但笑不語。
兩人嬉笑打鬧地往屋子外走,對於剛剛才走過一邊的房間傾羽倒也通行無礙,他走的不快,但步履卻很是穩妥。智銘和他那一大杆子侍從還侯在屋外,原本正豎著耳朵貼在門上旁聽,見兩人出來,訝異著這兩口子驚人和好速度的同時,心中更是千恩萬謝地念喃著阿彌陀佛終於送走了妝衣這號麻煩。
智銘與幾個侍從殷勤地將兩人送下了樓,嘴裏嘮嗑著‘好走好走’之類的客套,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一路出了鐸戈食府,穿過播月城最喧肆的大街,穿過安川百姓各種神情交雜的視線,身邊隻有彼此,滿城紛紛擾擾皆與他們無關。
街道並不寬,二人不知不覺就到了租債的院前,而此刻,妝衣整個人還像個掛包似地扒在傾羽的後背上,莫約是覺得自己形象太差,隻得沒話找話道:“世人都道無酒不是好兒郎,可是傾羽,為什麼從不見你喝酒?莫非是不喜歡?”
傾羽搖了搖頭,果斷地否決道:“喜歡。”
“傾羽最後一次喝醉是什麼時候?”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
“說嘛說嘛~!”妝衣把小臉蹭在他的耳邊,小女兒家的八卦精神不過轉瞬功夫就抖擻了起來,似乎非要在刨根問底中找到那麼點卑微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