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羽到鐸戈食府去尋妝衣的時候智銘正好在賬房裏一籌莫展。
賬房的主簿淩鑒是個又高又壯的大老爺們,長長的臉上兩撇小胡子,長著就一副望眼欲穿的精明相,平時幹活勤懇,也從沒有出過什麼岔子。不過他總是擔任著在智銘情緒低落時聽其傾吐苦水的這一苦逼角色,其主要原因在於,他便是那位深得智銘歡心的侍婢——玲玲的長兄。
自打昨夜玲玲和智銘賭氣之後,智銘就一直賴在賬房裏沒有離開過了。
“鑒哥,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啊?”
淩鑒不想搭理他,但又知道智銘身為老板,自己是萬萬怠慢不得,隻得敷衍著提議說:“老板何不去買點姑娘家都喜歡的花釵首飾,胭脂水粉什麼的,再趁著晚間花好月圓,找個合適的時候向她解釋清楚?”
“唉,這法子早試過了。”智銘歎了口氣,可憐巴巴地望著淩鑒,眼神裏滿是淒楚:“先前小福子也是這麼說的,該送的我也送了……這送去的東西倒是收了,但玲玲收完東西就把我一腳踹了出來,壓根就不肯聽我說。”
智銘的眼神幽幽怨怨的,猶如一位被人拋棄了八百遍的小媳婦兒。
“這個……老板莫怪,淩某這妹子脾氣是倔了點。”
淩鑒也對妹妹的做法表示很無奈。
智銘倒也不計較,隻是一味地苦著一張臉:“可這都是誤會……”
“淩某當然知道這是誤會。”淩鑒聳了聳肩,提點他道:“不過現在鬧別扭的人不是淩某,而是是玲玲不願意搭理老板,所以您得讓她知道。”
聽了這話,智銘眼中忽地一亮:“鑒哥可是有什麼妙計?”
淩鑒搖搖頭,“淩某認為老板最好還是差人將房中那位姑娘送回去比較妥當。”
“我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那姑娘就是不肯。”
“那就差人去把對街那位琴師給請來。”淩鑒又道:“兩口子的事終歸還得兩口子自己解決。”
智銘依然歎氣:“早間小福子已經去請過了,人不在宅子裏。”
“這都什麼人啊……”淩鑒微皺著臉,言辭間頗有不屑之意:“自個媳婦兒徹夜未歸,他不去找也就算了,還有心思出去遊蕩?也難怪他的媳婦兒不肯回去,他也不瞧瞧他長得那副消瘦的模樣,一點也沒有男子氣概,而且招子還是盲的,我要是姑娘家,保準不會看上那一口。”
淩鑒說著得意地擼起袖子,秀了一下自己大胳膊膀子上強健的肌肉。
“哦?……那你覺得她會看上哪一口?”
賬房門口傳來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是在玩笑還是責問。
“當然是咱家老板或者在下……這樣的。”淩鑒正在滔滔不絕,也沒意識到自己身後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究竟有何不妥,直到自賣自誇地說了一半,方才漸漸壓低了聲音,冷汗涔涔地轉過頭去——
淡青色素衣的男子很隨意地靠在門邊,手裏還提著兩袋東西,似乎已經聽他叨叨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