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童童言無忌,梁智銘笑而不語。
隻有傾羽一直不知道妝衣正在女扮男裝,聽到這話便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莫名的喜感。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妝衣長得什麼模樣,不排除這丫頭雌雄莫辨的可能,可是明明就是個女孩子,非要說她長得‘像個’女孩子?
“她本來就是……”傾羽剛想糾正,妝衣已經踮著腳一把捂住他的嘴,笑嘻嘻地說了一句:“我們本來就是來吃飯的,剛好這衣服也髒了,梁老板,不介意我們去你店裏換套幹淨的吧?”
“當然,當然。”智銘是生意人,聽妝衣這麼一說自然是滿心樂意,伸手往門邊一引道:“二位裏麵請。”
妝衣大搖大擺地挽著傾羽就往館子裏走。
“不是說這家店的人都很可怕麼?”他小聲問她,“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看那個梁老板……”妝衣說著偷偷回頭瞧了一眼,隻見智銘正被那群粗獷女子圍著,高瘦的身板上一顆腦袋顯得特別圓大。
確定智銘離他們有一段距離,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後,妝衣這才鬼鬼祟祟地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那個梁老板的樣子,真的很像個冤大頭。”
……
二人進了店門,沿著大廳中央的旋轉台階環璿而上,見少東家智銘在後麵跟著,館子裏的人自然是紛紛退避,所以妝衣也走得特別大搖大擺。偶爾有幾個端酒托菜盤子的侍婢從他們身邊走過,看他們顏好也都是一路飆著媚眼滿麵嬌羞。
妝衣隻能一路躲啊躲,心中大汗這個梁老板雇傭侍婢的眼光真是與眾不同。
兩人上了樓梯,到了二樓的一個開闊處,妝衣四裏張望著,很快地找到這座‘鐸戈食府’中的琴台所在。
隻見在樓梯相反的方向立著一道圓拱形的香木隔屏,下方左右相對地蹲著兩隻彩塑獅子。圓屏內是一個微高於地麵的木榻,裏麵坐著個五六十歲的老琴師,方才二人在門外聽到的那首塞外胡謠就是從這裏彈奏出來的。
拱門外有一口紅瓷大缸,名曰聚財盆,是安川的習俗,用以客人打賞,裏麵淺淺地裝著一層碎銀子和錢票。木塌周圍一圈都擺放著香氣宜人的時令鮮花,屏門兩側還分別掛著一條木對,上書:睡草屋閉戶演字,臥樵榻弄笛聲騰。
妝衣第一眼看到這對聯子,心中暗讚了一句好漂亮的字,不免將連上內容輕念出聲,但她念完之後立馬就拉黑了臉,連一旁的傾羽聽了都將手握著拳放在鼻下輕咳了兩聲。
“你念的這是什麼鬼東西?”傾羽皺著眉問她。
“呃,屏門上的對聯……”妝衣表示很無奈。
“兩位喜歡這對聯子嗎?”不溫不火的聲音再度從身後響起,智銘已經被一群侍婢圍著從後麵迎了上來,一臉陶醉地自賣自誇道:“實不相瞞,拙作正是梁某自己寫的。”
傾羽隻能又咳嗽了兩聲,不置一詞。
“嗬嗬,原來如此。”剩下妝衣無可奈何地幹笑了一聲,打圓場道:“梁老板的詞作真是內容飽滿,一……”她想說一鳴驚人,但話到了嘴邊忽然覺得太犀利了,不妥,於是腔調一轉變成了委婉的:“一語雙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