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宮明鑒可人的玉磚大殿之內,殿柱巍峨,飛流瀑簾,鏤空井頂上打下柔和的天光,照得滿室光影燦如明鏡。大殿正中的龍台高座上,鳳鳴手執著一樽光色陸離的琉璃酒杯,身裹色澤華美的金絲孔雀裘,醉人的光澤鋪灑在他的身後,明明晃晃地碎了一地。他閉著那雙醉意微醺的眸子,領口上一根根細小的絨毛不安分地聳著,時不時在他下巴明晰的輪廓上拂過,像是鬧騰的孩子,墊著腳想要蹭一蹭那張俊美的臉龐。
一身紫衣的年輕上神並沒有說話,隻是坐在那兒不動聲色地調息理氣著,不過龍台下的伏魔使和剛剛趕來的風裂都可以看出,他受傷了。
方才和九華上神那一戰,雖然鳳鳴最終是占了上風,但若要說他贏得穩當,卻也不盡然。九華上神那把紅玉如意轉動起來就跟回力鏢似的,傷在肩膀、腰腹和大腿上都各有一處,因為他穿著深紫色的袍子,所以乍眼看上去也就是衣袂上有幾處顏色稍微深了一點,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分辨得出來。
他懶懶地指了一下大殿裏那些因為之前激鬥而弄出來的痕跡,對龍台下的兩人下令道:“找人去把這裏給收拾了,亂七八糟的本座看了不舒服。”
“得令。”伏魔使應了聲,朝著殿門的方向一揮手,門口候著的幾個仙婢就帶著早已準備好了的清潔工具碎步跑了進來,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那滿地的的碎瓷和裂開的磚瓦。清掃的過程很安靜也很利索,那些小仙婢們幾乎是人剛進來沒有停留地就出去了,整個過程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自家這位主人出了名的陰晴不定,誰知道惹怒了他是個什麼後果。
“尊主,月見仙子之前剛給雷師弟治完傷,人現在就在前天郊,要不要屬下去請她過來?”風裂見鳳鳴上神神色有些慘白,卯足了膽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
“叫她過來做甚……難道你就沒聽說過女人的嘴噪比麻雀,鎖不住半點事情?”鳳鳴淡淡掃了坐下的清瘦少年一眼,低語道:“風裂,你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本座曾和九華神君交過手,而且還被他打傷了嗎?”
風裂默默低下頭去:“是屬下思慮欠妥。”
“好了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幹嘛這麼緊張?”他不再看風裂,又把注意力轉向了手中那杯葡萄酒,透明的酒樽裏倒映出一雙清冽的眸子,究竟有多長時間,他聽到的都是這些恭敬謹慎的話語?正想著,忽然聽風裂問道:“雖然打發走了一個九華上神,不過此事蹊蹺,若是沙迦天主再派人來,尊主可有防範之策?”
“風裂,若是今後有一天本座走到了和欲界天諸神全然悖逆的道路上……”他笑而不答,反問:“你如何選擇?”
一身墨綠色長袍的少年抱著拳俯下身去:“風裂願與紫極宮共存亡!”
“僅僅隻是紫極宮麼……”似是自語般地,鳳鳴輕聲念道:“可本座在乎的從來就不是這紫極宮,也不是這上神之位,隻是那個人,之前是,之後也是,一直都隻有他一個而已。
這紫極仙宮仙宮本座可以不要,上神之位本座也可以不要,但隻要本座還尚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他們傷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