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羽還來不及繼續探個究竟,眼前又再度回歸到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他顫抖著捂著頭,腦海裏依然滿滿充斥著方才的幻影……那些都是什麼?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虛假的幻象,為什麼他好像一點兒也回憶不起來了?為什麼他最憎恨的鳳羲宸會對那個‘他’流露出那樣溫和的神情?假的,一定是假的!鳳羲宸明明是最樂衷於折磨他的!他是殺死了夙桐的凶手啊!可是……可是那個場景為什麼讓他覺得這樣難過?
他忘記了什麼嗎?
——他,應該記得嗎?
耳畔不斷有嘈雜紛亂的聲音在轟轟作響,像盞走馬燈似的來回穿梭,旋轉若飛: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映光魚隱現,轉影騎縱橫。許多細碎的點滴就這樣莫名地交纏在了一起,靈魂深處某種在不停的怒號著,掙紮著,讓他無休無止的疼痛。
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力量,徹骨的疼痛讓傾羽按著腦袋的雙手忽然用力一扯,拴住身體的鐵鎖瞬間繃緊,因長時間禁錮而微微卷曲的兩掌頓時被撕裂,拉扯得一片血肉模糊……這情景不免讓一旁的禦雷看了有些心驚,而那六芒星法陣中的青衣狐妖卻仿佛不覺疼痛一般,仍是緊緊地按住自己的腦袋,任由那手心血注飛濺,將束縛住自己雙掌的鐵鎖扯得筆直!
“怎麼會突然這樣?”禦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不習慣地用著有些關切的口氣道:“你很疼?”
一問出口,冷冰冰的黑衣少年有些窘迫,禦雷發現他問的簡直就是廢話。
來承極天界幾個月,他從未見過傾羽這副模樣,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酷刑,哪怕境遇再狼狽,他也總是可以擺出個恬淡不關己的樣子。禦雷覺得自己是佩服著傾羽的,他曾懷疑他的心境就是死水,或者說更像沼澤——沒有事可以激起他一點點漣漪,不管受到多大的傷害,他總是習慣默默地咽下去。
可現在若不是極大的疼痛,又如何能將他折磨得這樣痛苦?
眼見那鐵鎖越繃越緊,傾羽原本就單薄的手掌也因巨大的拉力被扯得幾乎變形,巨大的絞撕下,掌中淡黃色的經絡和白慘慘的骨節翻出皮肉暴露了出來,看樣子甚是可怖。
禦雷見狀大驚,急忙撲上去將他壓倒在了地上,並用力按住他的手腕往兩旁掰開,鐵鏈這才得以鬆弛了下來。
若不是方才他阻止得及時,隻需再加一點點力,隻怕傾羽現在就已經掙脫了這重重枷鎖……他實在不明白,明明傾羽全身的妖力都已經被仙術封住了,現在的他根本就和普通的肉體凡胎沒有區別,可是為什麼這個人都這樣了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勁的力量?
禦雷疑惑地看了一眼他身上那幾十張符咒,難道全部失效了?
身下傾羽的身體仍在失控地掙紮著,呲目欲裂,看樣子十分痛苦。
“小雷,下手。”傾羽咬著牙痛苦地喊道。
“……”禦雷冷冷地看著他,似乎在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