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出雲境進出不易,但這些年隔三岔五的,還是會有一些運氣較好的東陸流民誤打誤撞地被海潮推到這裏。
——這一次,又會是誰呢?
隻見彎彎繞繞的山路拐角處閃出一抹紅色的人影,一行一步,竟是熟絡地把他們狐族為了禦敵而布下的結界給全部避開了去。
“阿彌姐姐?”看清了那個稍稍走近了些的人影,布衣少年臉上閃現過無與倫比的驚訝與欣喜,他縱身一躍跳下鳥居,動作利索地竄到紅衣女孩的麵前。
“阿彌姐姐,你總算回來了!”少年一把撲了上去,緊緊地對著紅衣女孩抱了個滿懷。
“嗯,我回來了……”阿彌環手抱著懷裏比自己矮了一個腦袋的少年,一段時間不見,他又清減了不少。她親昵地撫摸著他順軟的頭發和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哄孩子般地哄道:“平安乖,不哭不哭……”
叫平安的少年依然死抱著阿彌不放,淚眼盈盈地抬起頭道:“姐姐走後,平安每天都在這兒等姐姐,祈禱姐姐在外邊不要受欺負……反正、反正平安就是擔心死姐姐了啦!”少年說著又一頭紮進阿彌的懷中。
一點都沒變,真是個粘人的小鬼……
阿彌哭笑不得:“平安難道覺得你姐姐我像是會受欺負的人?”
“平安不是這個意思,”少年終於放開懷抱,疑惑地對著阿彌胸前的那塊皮甲伸手一指,問:“阿彌姐姐,這是什麼?”剛才他挨著她的時候,總覺得那個地方像塞了什麼一樣,硬邦邦的。
阿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酥胸,突然就把臉一拉,張開五指揪起呆頭呆腦的平安朝地上按了下去:“叫你這小鬼不學好!”
平安莫名地被阿彌一爪子拍到了地上,懵懵懂懂的腦子裏還有些不明所以。人家想問的明明就不是這個……
待平安摸著亂糟糟的腦袋從地上站起來時,阿彌已經越過鳥居朝著山門上去了,驕傲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平安,你再不跟上,本小姐可要先走一步了。”
“呃?阿彌姐姐,等等我——”平安一拍屁股,步子輕捷地跟了上去。
一身輕裝皮甲的姝色少女在滿是霧氣的山路上走著,身後尾隨著一個十來歲的布衣少年。晨曦帶著旖旎的金紅色,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鋪灑著,阿彌伸手按了按自己胸懷,那個皮甲下被平安說作硬邦邦的地方,塞著那麵她千辛萬苦才從中原劍會裏偷出來、影射從傾羽下落的青銅神器——離合鏡。
不過,除了傾羽的下落,她還在鏡子裏看到了另一件事情。
一件連與她一起盜出鏡子的柴榮和小柚都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那日和柴榮小柚兩人分開之後,阿彌拿著離合鏡在城樓上思索著要怎麼去那個所謂的承極天界救出傾羽。且不說傾羽還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就當為青丘狐族爭取出一位下任的妖王,她也不能任由傾羽被天界的人帶走而坐視不理。
繼前任妖王死後,妖王之位一直空缺,東陸群妖無首,太攀靈蛇、鴻蒙神雀兩族一直對此虎視眈眈,青丘也是盼了五百年才盼來傾羽這麼隻天賦極佳的純血仙狐九尾。本以為可以靠他去爭奪一下妖王寶座,為消沉已久的青丘狐國在妖族中重塑昔日的威嚴,不想他竟然在老狐王被殺、避雷珠被盜之後玩起了失蹤……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如果不盡快救出他澄清這件事情,姑且不論妖王之位將與青丘絕緣,傾羽要背多大的黑鍋——隻怕就連將他們指腹為婚的父親,還有她的赤狐一族都會在妖族中抬不起頭吧?
破曉的風撩起她高束成一把的銀白色長發,阿彌捧著那麵離合鏡默默地站在城樓上,想起之前聽父親說過,東陸上有四根連接大地與天界的神州支柱,那麼如果找到這四根柱子,或許她就有辦法進入承接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