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珠十七歲時,喜歡上了一個人。
那是宮裏楚妃的親哥哥,二十六歲的年紀,卻已是堂堂從二品的官職。
她第一次見到他,便怔怔地失了魂。
夕陽西下,白衣單薄的男子俊逸得仿似畫中天神,竹林深妖,他靜靜的站在那裏,有旁人在殷勤的說些什麼,偶爾得了他一兩句言語,便說得更加起勁。
殘陽溫柔的給男子周身籠罩了一層溫柔的金光,帶著微微的橘紅暖色,那樣的觸人心弦。
她那時呆呆地站在那裏,不敢動分毫,似乎生怕驚醒了這一幅比畫卷更美的天人景色。
一眼,動心。
一瞬,便誤了一世。
仿佛是不經意的,男子星眸遙遙回望到此處,目光極淡,仿佛什麼都沒有看入那驚世的眸子中,卻又極專注的在看向一人。
一瞬間的驚豔,繾綣了一生的記憶。
心仿佛在那一瞬間膨脹起來,安靜地,無聲地破碎,隻不過是短短的一個目光,轉眼即逝,於她卻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那人的雙眸,如星辰,如夜,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生給吸進去。
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奇異感覺,但她的雙眸,卻仍舊癡癡的,貪婪的望著那恍若天人的男子,再也舍不得移動分毫。
那一年,槿珠十七歲,寂安二十六歲。“哥哥,”柔媚的女子橫臥榻上,鬢間琉璃梅花步搖輕晃,流轉出一片瀲灩光澤,端的是十萬分的風情流轉,說不出的美妙多姿。
她的眼睛很漂亮,兩頰含笑,名貴的綢緞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軀,還有那微微凸起的腹部。但她的眸光卻是異樣的清明淩厲,“本宮瞧著哥哥這樣子,莫不是有了心儀的女子?”語音未落,她便又掩口嬌笑,“那哥哥可不許瞞我,若是門當戶對,本宮定是會讓皇上給哥哥賜婚的!”她笑容如珠玉,儼然又是那個在閨中與哥哥嬉戲的妙齡少女。
但她終究不是。
而他,也早已不是那個昔日滿心隻願妹妹過得好的“哥哥”。
他如今已有二十六歲了,同窗之人,多是孩子早已啟蒙了,唯有他,不僅未有子嗣,甚至連妾室都沒有一個。
但楚妃這話,既是詢問,又是警告——他若成親,定是要娶個滿當戶對的女子,為家族,也為她在後宮中添加助力。
少女羞澀地在紫紅色晚霞中微笑的畫麵淡去,他雙拳緊了緊,壓下心中疼痛,聲音沉而淡,“謝娘娘厚愛,隻是臣現在還沒有成婚的打算,倒是錯付了娘娘的心意。”
貳
槿珠悄悄地回到了存恩殿,那習嬤嬤一見了她便不住的交換:“我的小祖宗,你這一下午可是去了哪裏呀!”
槿珠吐了吐舌頭,卻又心虛的縮了縮肩,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
她五官生得小巧,皮膚白暫,雖算不了絕色,但帶著十足少女味道,嬌小卻不瘦弱,倒也算得上宮中極難得的一副風景了。
習嬤嬤不著痕跡得打量了她一番,暗自點頭,依這位小主的容貌,若得貴人相助,想要爭那聖寵,也是不難的。
隻可惜,那樣的家世……
她歎了口氣,罷了罷了。
槿珠卻不知她所想,她今日無端對女繡有了興趣,平日棄之如敝屣的東西如今卻把玩得愛不釋手,興致勃勃的正在繡著什麼。
槿珠是去歲入宮的秀女。她的父親不過一六品小官,卻硬生生憑著容貌闖入了宮中。
她是家中的長女,底下還有兩個年齡相差不過一兩歲的妹妹,但都不是同母所生。
她的母親,是江南富商人家的內斂女子,當年嫁給了還是一秀才的父親,初時,夫妻恩愛,琴瑟相和,伉儷情深,日子不算富貴但也絕不算貧困。
孰料變故突生,她母家失勢,一大家子,都依靠剛剛得誌的女婿過活。
後來?不過又是一負心郎癡情女的故事,不提也罷。
在槿珠剛剛滿歲的時候,她的母親,便失了管家的權利,也退出了象征主母的主屋,帶著她在一個小院子裏獨自生存。
許是還念著幾分舊情,這些年她們母女在西苑裏的生活,倒也從未被人虧待過。
當然,不能同往昔相比。
可是長期活在他人憐憫的目光下的烏羽嫻,卻從不是什麼咒天罵地的深宅怨婦,在槿珠的記憶裏,不再年輕卻依舊婉約美麗的母親,喜著黑衣,常常在一株海棠花樹下,一個人喝自己做的花茶,安靜的度過一整個上午或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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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文了。這次是個短篇。應該很快就能填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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