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終於沒了興致,開始對著眼前沒完沒了的風沙鼓著嘴沉默起來,莫翰一直斜躺在鋪蓋卷上,被動的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小然的問話,倒真沒有繼續昏睡了。
小然不做聲了,他倒依然目光炯炯,蘇驥敏銳的覺察到,莫翰應該是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們奔走的路線。
一種更大的憂慮壓上蘇驥的心頭,對血狼這個窮凶極惡的匪首,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應該講什麼江湖道義,他不禁想起何叔屢次對他的指責:“婦人之仁!”
蘇驥心裏很清楚,這些常年聚嘯在沙漠裏的亡命之徒,就像茫茫大海之中的海盜一樣,有著他們特殊的生存法則聯絡方式,正如小然所說的,血狼並沒有受很重的傷,不至於這麼氣息奄敗的樣子。
他甚至想到,莫翰口中所謂的天山劍客不過是他對鏢隊實施一種攻心的杜撰,其實,那些所謂的劍客極有可能依舊是聽命於他的馬匪餘部。
颶風讓道路越來越難走了,雖然不過是下午,整個沙漠已經有些天昏地暗了,天際的轟鳴,沙塵的嘯叫,原先死氣沉沉的沙漠戈壁就像突然蘇醒了的千百個妖魔鬼怪,都瘋狂的舞動鼓噪起來,用人間地獄形容眼前的情勢也不為過。
“這鬼天氣!”
小四實在是忍耐不住了,不由得開口咒罵起來,其餘的人卻依舊隱忍著,大家心裏都很清楚,現在不是罵娘的時候,老天爺會和你講道理,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天怒人怨了。暴風雪來臨之前,趕到天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條沙漠之途中,旅途人心目中的庇護所天台是古代一個很有名氣的王朝廢棄的國都,很難想象,這個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在若幹年前,卻是一個水草豐美勝似人間仙境似的地方,但是,滾滾的黃沙終於湮沒了曾經的雕梁畫柱盛世繁華,隻剩下僅供愁苦的旅人避避風雪的斷壁殘頹。
天色越來越昏暗,眼前的道路幾乎無法辨認,不要說人了,連牲口似乎都有些筋疲力盡舉步維艱了,忽然,腳下戈壁的延伸卻越來越寬廣了,大家的心情頓時振奮起來,因為戈壁寬廣的延伸代表著已經逐漸靠近天台了。
何叔不在了,蘇驥三年沒有進過沙漠了,憑著以往的記憶,他帶著小四走在最前麵,他記得以前鏢隊隻是遠遠地從天台下麵經過,天台是在路的右邊,天氣晴好的時候,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座遠古的廢棄國都城池基石上精美的石雕花刻鸞飛鳳舞,所以,蘇驥毫不猶豫的帶著鏢隊向右邊移動。
風沙滾石的呼嘯聲中,沉默了很久的莫翰忽然低聲卻是清晰的對前麵的蘇驥叫道:“大當家的……請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