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將頭垂得更低。她當然知道顧淮安對裴樂樂感情,方才這番話無異於在老虎身上拔毛,她等他變臉。
結果,顧淮安隻是笑笑,便鬆開了她,泰然自若地說:“她在演戲。”
他的笑容讓人覺得陌生。
程菲衣莫名地望住他,問:“演戲?”
顧淮安把車在路邊停好,又搖下車窗,清風徐徐灌入,吹得車裏的人一臉清涼:“他們並不是真的鬧翻了,季東朗隻是想借這個機會,假裝跟蕭铖、跟整個顧家都徹底撕破臉皮,然後,順理成章地接觸哥特的人,從而打聽到到底誰才是哥特安插在艾迪的內奸。”
顧淮安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根煙,程菲衣見狀,很識相地湊過來,幫他把煙點了,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慢慢抽了口煙,顧淮安唇角輕扯著,把手搭在車窗上,語氣漫不經心:“我了解裴樂樂。她看起來很要強,其實是個很自卑的人,在我姐麵前,她還做不到這麼強硬,可偏偏她現在做到了,也就是說明,她是故意的。而我姐呢,絕對不是一個糊塗人,她不可能傻到新婚之夜送人家這樣一份禮物,如果她這麼做了,隻能有兩個可能。第一,她太想得到這個男人了,第二,她是事先跟季東朗他們串通好的。”
程菲衣聞言,更覺得不可思議:“為了幫季東朗布局,裴樂樂連自己的新婚之夜都不在乎了?”
顧淮安仍是笑,笑容中眯起那雙狹長而又危險的眼睛,有乳白色的煙霧從他的薄唇間徐徐綻開:“除了她老公,她根本什麼都不在乎。”
程菲衣怔了一下,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顧淮安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而後替她把車門打開:“你到家了。”
逐客令以下,程菲衣也不多說,而是乖乖地下了車,臨走前又依依不舍地問他:“那你呢……” 顧淮安慢慢挑起一邊的眉毛,說:“繼續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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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東朗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偌大的房子裏空無一人,他站在客廳裏,心裏也莫名地空落落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移步走到陽台,朦朧的月光透過樓宇間的縫隙,映在對樓烏黑的玻璃窗上,像誰眼中落下的淚。
他瞧著瞧著,腦海中竟浮現出下午顧淮西衝他笑時的樣子。他心裏忽然一個哆嗦,差點讓咖啡燙著舌頭,好在這會兒有人打來了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裴樂樂。
看清是誰後,季東朗接起電話,緊繃的眉頭也終於舒緩下來:“老婆——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演這一出戲。”
等了半天,沒有人回答,他不禁又皺起眉:“樂樂,你在嗎?你怎麼不說話?”
電話那頭很靜,說話的語氣更是平靜,靜的幾乎沒有語氣:“不客氣。”
“你哭了?”季東朗不由得攥緊了手機,他覺得有什麼不太對。
那邊的人哼唧了一聲:“我哭?我有病啊。”
應該是在走路,季東朗聽到喘氣的聲音,還夾雜著呼嘯的風聲,漸漸地,聽筒裏開始嘈雜起來。
料想不會是什麼好地方,他抿了抿薄唇,忍不住問她:“那你在哪啊,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外麵也不安全,我去找你吧。”
誰知這丫頭卻將他一軍:“你找我做什麼?”
季東朗無賴地笑笑:“你是我老婆,我不找你找誰?”
裴樂樂的聲音卻平平淡淡地,好似波瀾不驚:“你可以去找顧淮西。”
可季東朗分明聽出了好大的醋味,不禁為之氣結:“你還演上癮了嗎?”
停頓了一秒後,裴樂樂才笑笑說:“我沒傻,我是認真的,哥哥,我今天才知道,你跟西子姐曾經那麼好過。今天在酒吧,媽媽衝過去打她那一巴掌的時候,她看我的那種眼神,我忘不了。”
季東朗簡直哭笑不得,可心裏卻隱隱擔憂:“那都是過去啊,你……你可別假戲真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