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剛走到包廂門口,她就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顧淮安。紅木門框上掛著一個碩大的中國結,紅色的絲穗下,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背脊筆直地伸展,姿態也格外端正漂亮。
看到他臉頰上若隱若現的淤青,裴樂樂心裏百味陳雜,她緊抿著唇,走過去小聲問:“還疼嗎?”
“你關心我?”顧淮安先是一怔,接著笑了,伸手想握住她的肩。
裴樂樂卻敏感地避開了:“我剛在門口見到顧淮南,他為什麼也來了?”
原來她是想說這個。
顧淮安緩緩收回手,挑眉一笑:“你怕什麼?”
是啊,她怕什麼?大不了就是讓顧淮南看出自己和淮安的事,再回頭告訴季東朗嘛,她和季東朗非親非故,她有什麼可怕的。
“你隨便吧。”裴樂樂狠狠瞪他一眼,轉身推開了門。
純木裝飾的房間裏,張明薇正嫻雅地坐著,微醺的神色裏似乎有一抹清愁,連這滿桌珍饈都入不了她的眼,更別說是裴樂樂了。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裴樂樂輕咳一聲,同時在心裏罵了顧淮安七八遍,剛才的電話裏,他明明說張明芬已經喝得慘絕人寰、爛醉如泥了!
“這是……”張明芬眯眼盯著她,臉上紅彤彤的,看樣子剛喝了不少酒。
“裴樂樂,”顧淮安側身走進來,全然不顧什麼禮節,隨隨便便地坐到她身邊,“你早上剛見過。”
“噢,小裴!”張明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伸手招呼她過來,“來來,坐。”
裴樂樂聞言,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誰知屁股還沒坐熱呢,這顧淮安就眼光一動,湊到張明芬的耳畔輕語起來,話語間仍舊維持笑容。他眉睫烏濃,笑著的時候眼角朝下拖著,若有若無絲絲濃長的影,似能拖到裴樂樂的身上。
裴樂樂看著他們倆親昵的樣子,隻覺得身上麻麻的,莫名地就有一種掉入狼窩的危機感。
陰謀,絕對是陰謀!她怎麼就嗅到陰謀的味道了!
突然,“啪——”地一聲響,張明芬拍了拍桌案,特洪亮地說了一句:“小裴!你來晚了,該不該自罰幾杯酒?”
“該,那肯定該啊。”裴樂樂被她這一嚇,差點沒跳起來。還在她反應快,驚魂甫定地深吸兩口氣,她伸手去夠桌對麵的酒,顧淮安還特紳士地站起來遞給她。她正懷疑小禽獸什麼時候變這麼好心了,視線就被酒瓶上的標注所吸引。
天……這是什麼酒,70度這麼高。
飛快地瞥了顧淮安一眼,裴樂樂的眉頭簡直擰成了結。已經說出去的話,不能收回,她皮笑肉不笑地端起一個小瓷杯:“我自罰三杯。”
“用那麼個怎麼能行?”張明芬不悅地揮揮手,顧淮安察言觀色,特別及時地遞給她一個海碗,“小裴,我看你也是個豪爽人,咱們女人要有女人的豪情,喝酒用什麼杯子呀。”
“……”
無言地接過那隻海碗,裴樂樂眼睜睜地,看著顧淮安替她把酒滿上,心裏似能燒起熊熊烈火。
顧淮安,我記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