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嚴緩的神情,全然不若當初在紅袖樓的時候那般文靜。她剛才咋咋呼呼的幾句話,分明又活潑又大方。
鄺胤儒他,應該是幸福的吧……
鄺胤儒自然而然地結果她手裏的幾包藥,拿在手裏掂了掂,笑道:“夠多了,一家子吃都夠了。”
嚴緩臉色閃過一絲緋紅,作勢要打。鄺胤儒輕笑著往旁邊挪了挪,隻身閃避。這一閃,鄺胤儒就徹底轉過身來,正好用我所在的馬車直直對上。
我一驚,手中的簾子猛地抖落下來。餘光看見鄺胤儒的身體猛地一僵,手裏的藥落下地來。他的笑僵在了臉上,看向馬車的眼神讓我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走吧!”我抹了抹臉上的淚,輕聲對忽律袞祈說:“立即離開豫平。不要讓他看見我……”
忽律袞祈見我不想多說什麼,隻是難得順從地吩咐道:“走吧。”
馬車再一次開走,這一回再不敢耽擱,走得很快,路上的行人紛紛閃避,給我們讓出一條路來。
我坐在馬車裏隻是默默地哭泣。忽律袞祈伸手過來攬住我,輕輕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心裏想著鄺胤儒,想著還在九搖山等著我的段非煙,一時間隻覺得心頭空蕩蕩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是對。
忽然一聲長長的馬嘶,隨即一個踉蹌,馬車聽了下來。
“有病啊,你還要命嗎?”馬夫估計被嚇得夠嗆,車一停下來,就立即開口喝罵。
車外一個沉穩的聲音傳過來:“抱歉,我隻是想跟車裏的人見一見。”
是鄺胤儒追來了。
忽律袞祈放開我,立即就要站起身來。我怕他會對鄺胤儒不利,連忙按住他,猛烈地搖頭。忽律袞祈哼了一聲,又坐回了原位。
“鄺大哥,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頓了一頓,嚴緩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樣的緊張和擔心。
“我隻是想見一見車裏的人。”鄺胤儒很堅持地又重複了一遍。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過去了,鄺胤儒的脾氣想來很倔,今日不見到我,誰也走不掉。忽律袞祈大約也是明白,壓低了聲音問我:“要見嗎?”
我點點頭,隨即又搖頭:“不能在這裏見。”要是我在這裏出現,不僅是我和忽律袞祈有麻煩,隻怕也會給鄺胤儒帶來災難。他如今好不容易從朝堂上脫身而出,我又怎麼能將他帶入這場到了尾聲的紛爭呢?
忽律袞祈揚聲道:“跟我們來。”
很快,車簾子被挑起,鄺胤儒鑽進了馬車,隨即嚴緩也跟著進來。
鄺胤儒看了一眼忽律袞祈,就將目光轉向了我。他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我們,才開口道:“秦兒……”
他身邊的嚴緩則是吃了一驚,驚訝地看著我說道:“是你?”
我點頭:“嚴姑娘,好久不見。”
“你是蘇秦?”她看了看我,忽然皺起眉頭問了一句。見我點頭,她的臉色慢慢變成了慘白,隨即低下頭去,眼睛隻盯著自己手中的藥發呆。
馬車七轉八轉,終於停了下來。這是一間四合院子,坐落在深長的巷子中,果然是個隱蔽的所在。忽律袞祈引著我們進入院子,自己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