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豐源郡開始飄落第一場雪的時候,鄺胤賢擬定罪已詔,昭告天下,從蒼天批到自己,最後無意中透露了惠敏公主還活著,如今擔任楚國三軍的統帥的事情。詔書宣稱,惠敏公主蘇秦應天下破軍星而生,本是災星,如今天道不爽,果要亡了夏國。
這封詔書,就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一塊大石頭,驚起滔天巨浪。天下的形勢,也因此而陷入僵局。
詔書發布不到三天,夏國的舊臣們糾結成隊伍,分成幾波來到豐源郡,在大營外求見我。士兵們轟走了一批又一批,最後,赫章秉帶著朝中幾位元老級的老臣,親自跪到了營外。
那天豐源郡剛剛下過了一場大雪,營外的積雪鋪了厚厚的一層。我一向畏寒,早就裹著厚厚的冬衣,坐在火盆旁舍不得挪一挪。
這段時間我沒有兵權,自然也沒有戰事可關注。段非煙讓我趁機好好養傷,也沒讓我操心這些事。我整日裏無所事事,要了圍棋當五子棋,在火盆上丟了幾個白薯烤著,自己琢磨五子棋黑白子的拚殺。
這一日我如同往日一樣睡到自然醒,洗漱完畢,士兵體貼地給我擺上棋盤,我手裏執著白子還沒落下去,營外就傳來一聲聲淒慘的嚎哭:“公主,求你救救夏國吧!公主,發兵吧!”
“公主,發兵吧!”
這聲聲嚎哭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淒絕,從大營外一直傳到了主帳中。
我早已經知道了鄺胤賢做的事,自然也聽說了夏國的老臣們已經來了不止一次。隻是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樣。
我落下一子,問身邊的士兵:“外麵是什麼人在嚎哭?”
那士兵也不知道,飛快地跑出去打聽,不一會兒就跑回來說:“將軍,是夏國的丞相赫章秉帶著四個三朝元老,跪在營外,說是要見惠敏公主。”
“哦?”我挑挑眉,皺眉道:“軍中哪來的什麼公主?”
那士兵遲疑地看了看我,忍了忍沒忍住,低下頭說:“他們說,蘇將軍就是惠敏公主!”
“豈有此理!夏國欺人太甚,擾我軍心,給我轟出去!”我大怒,抬腳一腳踹了棋盤,才指著他說:“你去告訴周靖,他若是有點本事,就給本將軍做出點事情來,如今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他怎麼跟個縮頭烏龜一樣!”
那士兵戰戰兢兢,沒敢接話,飛快地跑出去了。很快段非煙就進來了,見一地的棋子,他屏退左右,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又是生什麼氣!”
“鄺胤賢欺人太甚!”我恨聲說:“他難道真以為我不敢攻打夏國嗎?”
段非煙走過來擁抱我,安撫似地拍拍我的背:“秦兒,別衝動,出兵的時機還沒到呢!”
出兵的最好時機是夏國即將城破的時候,這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要忍下這口氣,我又嘔得慌。
過了半會兒,我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段非煙放開我,幫我一顆顆撿起地下的棋子放好,陪著我坐著剝白薯皮,我正鬱鬱寡歡,他突然說:“鄺胤賢這回真的是逼急了,他要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