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煜果然沒有猜錯,這日的早朝,忽律袞祈果然拿出夏國的救急信函來,詢問出兵與否的事宜。這件事無異於一塊驚天巨石投入平靜的湖中,立即驚起滔天巨浪。
吳蒙向來喜歡和平,主張相助;以高寒為代表的卻主張不出兵,削弱夏國的勢力。我和段非煙都沒有開口,沉默地聽兩派人馬沸沸揚揚地吵了一天,最後無疾而終。
散朝之後,忽律袞祈特特留下了我。
我心裏一疙瘩,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昨日的事情,亦或是為了出征的事,無論是哪一件,都是很難解釋或者決定的。
段非煙很不放心我,給我打了個眼色,他在宮門外等我。
我隨著忽律袞祈沿著金鑾殿出去,慢慢往深宮內走。忽律袞祈的步子始終保持不大不小,悠閑得更散步一樣,更讓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走了好長一段路,他才說:“昨日,玉胭出去了一趟,回來跟朕說,她放棄你了。”
忽律袞祈因是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說這話,平靜如水的背後有什麼隱含的意思,隻能做出誠惶誠恐的姿態,小心翼翼地沉默著等他的下文。
忽律袞祈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傾訴,又似乎是在回憶:“玉胭出生的時候,朕剛剛五歲。母後抱著她,將她藏在被子裏的小臉露出來給真看,說‘皇兒你看,妹妹多可愛’。朕探頭過去看,隻看見紅彤彤的一團,心裏想,這個也叫可愛?前幾天侍衛們狩獵獵到的一隻小野豬,圓圓的,那才可愛呢!”
我本來很緊張,聽見他竟然將如今傾國傾城的玉胭跟野豬比較,還覺得玉胭不如野豬,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剛剛笑出來,就發覺不妥,要捂住嘴巴也來不及,隻能將頭埋得更低。
忽律袞祈卻沒跟我計較,隻是不緊不慢地朝前走著,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繼續說著往事:“這件事過了不久,玉胭的滿月日到了。因為是中宮嫡女,六宮之中的妃嬪們都來賀喜。母後忙得很,沒閑暇管朕,朕就悄悄溜到了玉胭的房裏去,想看看當初那紅彤彤的一團,如今到底長成什麼了,才被父皇整日掛在嘴上。”
他目光望過來,我隻好微微笑著接口:“玉胭公主長開了,應該是極可愛的。”
忽律袞祈不置可否:“朕溜到房間裏,奶嬤嬤剛好又出去了。正好讓朕有機會扒著小搖籃看她。玉胭睜著圓圓的眼睛,臉白白的跟個麵團一樣,看見朕的腦袋,就嗬嗬笑起來。朕當時就震驚了,覺得好神奇,當初紅彤彤的一團,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麼可愛的娃娃,一時好奇,就伸手抱了起來。”
他說著扭頭看我,眼神和唇角都是恰到好處的溫和:“你猜,發生了什麼?”
我搖頭表示不知道,為表示不掃他的興,進而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形容來:“發生了什麼呢?”
“朕剛剛抱起玉胭,還沒來得及端詳個夠,小家夥突然就在朕的懷裏尿了起來,淋了朕一身。”忽律袞祈哈哈大笑,笑過後,才繼續說:“於是朕手一鬆,將她抖落在了地上。誰知道母後得了個空閑剛好抽身進來,這一幕就被她看了個正著。母後嚇了一大跳,跑過來抱起玉胭,隻見玉胭手舞足蹈在她懷中大笑,又見朕胸前一片濡濕,才知道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