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驪山深處亡命路(2 / 2)

索性天無絕人之路,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忽然聽到了前方傳來了河水的響聲。有水,就意味著,我可以擺脫尋路犬的追蹤了。

我本已經昏昏沉沉,頓時精神大振,腳步踉蹌地往前飛快地奔去。水汽撲麵而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內心的喜悅,連忙跑了過去。

那是一條山中溪澗衝出來的山河,水不算深,目測最多齊腰。黑夜下閃著粼粼波光,像是地獄黃泉,無聲地流淌。

我用腰上的短刀削了一根樹枝在手裏,將樹枝沾了血,扔在河岸上。然後又如法炮製,在河岸上扔了些沾血的樹葉,最後走到不遠處的一個淺灘,將染血的衣袍扔在了灘上。

做完這一切,我從淺灘上下水,進到河裏。河水沒有想象中的深,隻到我大腿中部。我立在河中,將下衣擺撕下幾條三指寬的帶子,在河水中洗好搭在胳膊上,然後一咬牙,拔出了匕首,順手扔在丟棄的外套上。

匕首一離身,便是一股鑽心的痛,冷汗像水一樣下來,眼前陣陣發黑。痛得我幾欲昏倒。但好歹是撐住了。

將鄺胤儒扔給我的金瘡藥通通倒上去,咬著牙用布條纏緊了腰間和手臂,又喝了幾口冰冷的河水,還沒等緩過神來,又不得不繼續逃亡路。

最後一根沾著我的鮮血的樹枝晃晃悠悠地隨著河水向下遊漂去,我來不及看一眼岸邊的情形,立即順著河水,往上遊走去。

河水會帶走我的味道,飄在河中的樹枝,會把尋路犬引到下遊去,也把追我的人引到下遊。

這時間的雖是夏季,但也漸漸接近了秋天,到了夜裏,河水不說堪比寒冬臘月冰冷刺骨,長時間泡著,雙腿也漸漸沒了知覺。

逆著水流往上遊走,承受著身體漫出來的痛苦和水的壓力,體力漸漸到了極限,每邁一步,都是難言的痛楚。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等我終於走到上遊盡頭,看見一條飛澗掛在前麵的山川上時,我隻覺得渾身沒一處是自己的了。

從水裏艱難的爬出來,上了岸,我躺在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真正連喘息都是疼痛的。

我突然想起段非煙來。

他跌下九搖山的時候,也是這般滿身傷痕,九搖山下濁浪滾滾,他死前,該是多麼痛苦呢?

如今我走著他走過的路,心頭又漸漸生出一股慰藉來,竟然覺得,此刻我離段非煙,才是最近的。

這般胡思亂想中,我竟然躺倒在黑沉沉的夜下,漸漸閉上了眼睛。

這個奔逃的一夜後,在水中泡了大半夜又失了那麼多血,我奇跡般的沒有病倒。第二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就醒了過來。

片刻也不敢耽誤,一醒過來,我就立即繞過溪澗,從側峰上了山。

這一天,我穿行在驪山之中,來不及害怕,也來不及想別的什麼,隻有腳下的路不斷延伸,從荊棘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夜幕再降臨的時候,我出了驪山,進入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王良帶著的皇朝禁軍,竟然繞過了下遊,也來到了這座小山峰裏搜索我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