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素衣都是滿滿的風塵,由沉香樓的仆人領著進得我居住的院子裏來。
我先是呆了一呆,沒想到才分開沒多久,居然又再見了。繼而就恍然了。
前天我在整理沉香樓近幾日收集到的資料,看到了一則消息。燕國揮兵西下,夏國和燕國兩軍在五遺關相遇,交戰之下,夏國潰不成軍,連連退兵三百裏,退守玉門關。
燕國的守將如今占據五遺關,忽視玉門關,夏國的邊境豈是一個險字了得?
鄺清遠挑這個時候來,無外乎就是為了我手裏的樓主令吧?
沉香樓在段非煙的帶領下,手握楚夏燕三大國的大半經濟命脈,無論是糧草還是戰馬鐵器,樣樣都是樓主令下的附屬品。
鄺清遠遲不來早不來,偏偏挑這個時候,難不成我還會認為是為了我?
“鄺公子若為了我手裏的樓主令,那便請回吧!”
我見了鄺清遠,當即轉身背對著他,明確堵了他的話。
鄺清遠隻是走近我,上上下下看了看,眼睛裏閃過一絲哀傷一點心痛:“你瘦了好多。”
我無從答話,心頭那種內疚又湧入,讓我不敢麵對鄺清遠的眼睛。他越是對我好,那種背叛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鄺清遠見我不答,又走上來兩步,在我身後道:“再過二十日是詔安公主的生辰,皇上欲邀你赴宴,你會去嗎?”
我愕然,不自覺轉身接了鄺清遠遞過來的帖子。
描金大紅紙折上,寫了我的名號,身份卻是紅袖樓蘇晉農姑娘。
我看了幾遍,確定鄺胤賢寫的的確是紅袖樓而不是沉香樓,抬頭想問鄺清遠為什麼要這麼寫,卻見鄺清遠睜大了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著我的臉看。
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臉頰,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苦笑。
回到了沉香樓不久,我臉上的那張皮就自動脫落了,回複了我本來的樣貌。握著那張淺淺的皮子,心頭恍然如有所悟,一時間難過的很。
我隻是想起了為什麼,那時候段非煙非要我戴著那張皮過。
那應該不是擔心我的安危,畢竟在段非煙身邊,我長什麼模樣其實並不重要。更主要的是,那時候段非煙剛好不能在我的身邊,而鄺清遠正好要到巫馳山來。
段非煙應該是怕我遇到了鄺清遠,不願讓我和他相見而已。
如今想起來,心頭的脹痛一半是生氣,一半是追悔。
“為何邀請我?”
我揚眉,淡淡含笑看著鄺清遠,忽略了他眼中的恍惚。
“你會去嗎?”鄺清遠斂了神色,反問。
為什麼不呢?我和鄺罙銘、鄺胤賢之間,還有很多沒有解開的結呢!
我扯了扯嘴角,揚了揚手裏的請柬:“堂堂一國皇帝請我,我怎麼能不給麵子?”
鄺清遠卻沒有半分欣喜的神色,那張臉比進門時候更苦了三分。
我若無其事地吩咐下人安置好鄺清遠,心下卻是一緊:又是一場鴻門宴是嗎?
但我隨即笑了:就算是鴻門宴,那又如何?左右我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