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都的城門的時候,我看見了段非煙。
他身穿妖豔的紫色長袍,斜倚在高高的城牆邊緣,正環抱著雙手,勾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我,那煙視媚行的臉十分蠱惑人。
他被守城的軍士圍在外層圍觀的百姓裏,卻沒有被淹沒半分。
等我經過他的身邊時,我隻看見他的右手輕彈,隨後一個小小的蠟丸打在我的腳上,落在我的腳邊。
我痛得皺起眉頭,抬眼看段非煙,他卻笑開了,點點頭,抬起右手輕輕按在胸口,似乎是叫我放寬心。
我彎腰假裝整理裙擺,長袖拂過之際,已經將腳邊的小蠟丸拾了起來。
周圍的侍衛宮女們除了雙荷回頭看了我一眼,又回頭去看人群中的段非煙外,全都沒有察覺。
我抬眼看了看鄺胤儒,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馬車裏的我有什麼異樣。
一個下午,我都緊緊握著那顆蠟丸,等晚上到了京都邊陲的驛館時,我手心裏沁出的汗水和高溫,將蠟丸的蠟層都融化了,露出裏麵的紙條來。
我擯退了伺候我的宮女,這才打開了那張被汗水濡濕的小紙條。
小小的白紙上,用細細的小楷寫著幾個字:“設法去往巫馳山,俱妥勿憂。”
我心下鬆了一口氣,把小紙條遞到燭火上,看著它慢慢燃燒殆盡,又打開窗戶驅散煙味。
等了一會兒,我才起身去喚雙荷,叫陪嫁的侍女去傳鄺胤儒進來。
等了一會兒,才聽見鄺胤儒不緊不慢的低沉嗓音在門口響起:“臣鄺胤儒參見公主,不知公主召見有何吩咐?”
我愣一愣,才想起如今的鄺胤儒早已和我劃清界線,又有佳人相陪,對我冷淡些也是自然而然的事,隻是心裏真的很不舒服。
但鄺胤儒既然已經先做出了這樣的姿態,我再故作傷心姿態,未免讓人看不起之外還多了些厭惡。
我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換上自己在深宮練習了千百遍的招牌微笑,才用淡然無比的聲音叫道:“鄺將軍,進來吧,本宮有事要問你。”
大概是我真的沒有富貴命,第一次使用“本宮”這兩個字,我還真不習慣。
“是。”鄺胤儒頓了一下,才推門走了進來。
我注意到他為了避嫌,沒有掩門。
我隻好給雙荷打了個眼色,雙荷懂事的去門口站著。
“將軍請坐。”我指了指自己對麵的凳子。
鄺胤儒抱拳道:“臣不敢與公主平起平坐,臣站著就行了。公主有什麼吩咐,直說就是了。”
鄺胤儒認準的事,是外人很難改變的。
我隻好點點頭隨他去,切入正題:“我們還有多久才到楚國境內?”
鄺胤儒看不出任何表情,回答道:“回公主,我們今日剛離京,如果按今日的速度來算的話,到達楚國的都城大約要二十五六天。公主不必著急。”
我心裏痛了一下:“鄺胤儒,原來你是以為我著急嫁給忽律袞祈嗎?還是你還在生氣,氣我那日說的話?”
麵上卻還是揚起精致的笑容,笑道:
“鄺將軍,本宮問的是,還有多久才到達楚國境內,而不是楚國的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