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我重重叩了三個響頭,才抬起頭來看著爹。爹扶我起來,一張嚴肅的臉已是老淚縱橫,澀聲道:“爹爹知道你的一片苦心,爹定會說服你娘,從此遠走他鄉,隱姓埋名,不教我兒擔憂掛念。”
我再跪下,拜別爹。這次他沒有親自扶我起來,隻是坐在凳上背轉身去,對我擺擺手,道:“你去吧!從今以後,你我父女緣分就盡了……”卻已是泣不成聲了。
我淒然地向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爹的背影在這空蕩蕩的院中愈發顯得淒涼,直刺得我心口疼痛,淒冷一片。我轉身,剛邁了一步,卻聽得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那個叫清遠的朋友,你若來得及,也去跟他道個別吧。你在端王府這幾個月來,都是他常來看我和你娘,對我們也多照顧,於情於禮,你也該去道個謝的。”
我急急轉身,切聲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爹說:“就在隔壁新修的院落裏。”
“謝謝爹!”話剛說完,我便急急提了裙角,飛奔而去。
我來的時候大概是太興奮了,沒注意到隔壁新修了一個院落,更不會想到消失了幾日的鄺胤儒居然就住在這裏。此刻站在這院子前,卻突然覺得腳下生鉛一般,半分動彈不得。想見他,可是見了之後又能說什麼呢?明明是幾步路的距離,卻讓人覺得比一生還漫長。
終於下定決心地向前邁了一步,卻再也邁不下第二步。正掙紮間,“吱呀”一聲,那院門開了,一身玄衣的鄺胤儒出現在門口,手還扒著門,卻在抬頭看見我的瞬間僵住了。
鄺胤儒呆了片刻才回過神,向我走來,眼中是不敢置信,聲音低低地:“秦兒?”
我點點頭,哽咽:“是我。你……好嗎?”
他不說話,隻那雙秋水沉眸靜靜看著我,我呼吸一滯,被他目光裏深切的哀傷所震懾,心被揪得緊緊地,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來,隻微笑著專注的凝視著他。
鄺胤儒卻突然伸手將我攬在懷裏,下巴抵著我的頭輕輕摩挲我的頭發,喃喃道:“我以為你已經入宮去了……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可以擁你入懷了……秦兒,你是不是不進宮了?皇上收回成命了是嗎?”
“沒有,我是回來跟爹娘道別的,很快就要走了。”我壓抑著心痛,盡量平靜地說,“我沒有選擇。”
鄺胤儒的身形僵了一僵,卻又更用力地抱緊了我,頭埋在我的脖子處,我隻覺脖頸一燙,心下更痛,鄺胤儒為了我,哭了……耳邊傳來他低低的話:“秦兒,我隻要你一句話,我便可以不顧一切帶你走。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