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荷將她打聽到的全都跟我說了,我這才知道,燕兒被關在地室的三日,無論管家怎麼問怎麼打,都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更不承認是我指使的。到了第三日晚上,,家丁在燕兒的房裏搜出了沒用完的砒霜,燕兒百口莫辯,隻能認罪。
毒殺世子夫人,論法本該處死,蘇沐卻為燕兒求情,刑罰改為杖責三十,永逐出府。燕兒那麼瘦弱的身子,怎麼經得住嚴刑逼供,又怎麼受得住那三十邢仗?杖責十來下,燕兒便氣息全無了,最後被兩個家丁拖到了郊外的亂葬崗。
我聽得淚流滾滾,想到燕兒如花笑靨,隻覺得心痛並著內疚,燒得我近乎窒息。
我恨,恨自己無權無勢,恨那個陷害我的人,如果不是那個人,我便不會欠下燕兒的命,燕兒也不會無辜喪命,蒙受不白之冤!
我也覺得我對不起燕兒,她在地室時,肯定是萬分期望我能救她出去,可是我卻什麼也不能做,甚至在她陷入地獄時,還不知道她為我受的苦。
這一刻,我在心裏發誓:“燕兒,我一定會為你討還公道的!我知你心中其實一直都掛念著你的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找到他,從此,你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下午的時候,端王爺來了聽風築,不冷不熱地宣布我的禁令解除了。
他歪著頭斜斜地看著我一眼,一直以來的溫和都不見了,臨走時用不高不低地聲音警告:“我知你心中有恨,但你要明白,這裏是端王府,不是你可以興風作浪的地方,你的命運都在我手裏,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當然,這世上最讓人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以後安分些,懂了嗎?”
我含著眼淚順從地點點頭,在他麵前不露出半絲卑微。我怎能不懂?
蘇沐漸漸痊愈了,我的處境卻日漸不好。鄺胤儒剛開始幾天對我避而不見,後來便純粹消失不見;端王爺也對我不冷不熱,府裏眾人更是一致認定是我指使燕兒下毒害蘇沐又間接害死了燕兒,對蘇沐這柔弱似水的美人同情,又為燕兒感到不值,更是對我感到不齒,明著對我依舊恭恭敬敬,背裏卻沒少指著我的脊梁骨罵。
一次兩個家丁背後議論我給鄺胤賢一下聽見了,狠狠地責罰了一番,這事非但沒平靜,背地裏又無端落下了無數話柄,說我不知廉恥,陷害燕兒,毒殺夫人,這會兒又來勾引自己的義兄。
這日我獨自一人在花園散心,無意中在圍牆腳下看到了一枝竹簽,看樣子很像是廣雲寺給眾遊客求簽用的,蹲下去拾起來看,果然便是廣雲寺的。
隻見簽上也刻著兩句詩:“真龍猶需鳳凰血,血浴鴛鴦火中生”,是個上上簽。我握著這簽,不由自主便想起那日在廣雲寺,鄺胤儒莊嚴肅穆的樣子,正出神,卻聽到花園裏飄來兩個女聲:
“夫人,奴婢見過秦郡主幾次,實在是個溫和婉約的女子,沒想到竟會做出這種下毒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