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換上這衣服,把喜服脫下來。”
鄺胤賢又麵無表情地對我說,然後轉過身去,對那女孩說道:“沐兒,你換上她的衣服吧!”
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澆了個透心涼。我苦笑了一下,明白了,原來娶我,不過是一個狸貓換太子,哦不,太子換狸貓的障眼法!
鄺胤賢喚那女孩沐兒,看她穿著打扮不凡,生就了一副養尊處優的嬌豔,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端王那個從不露麵的義女?
夏國的風俗,同一個爹娘養大的孩子,是不能有任何親情之外的情誼的,如若不然,那便是亂,倫,是要遭人恥笑的。
想來他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日久生情,又礙於有那兄妹的名分在,不能結為夫妻,便隻好用著暗度陳倉的計策了。
為什麼是我呢?
是了,十七年前,因為那個道士的一個預言,我從小不出房門長在深閣,並未在市井之間出沒,也不拋頭露麵,見過我的人是極少極少的;
爹爹是一個教書先生,最重禮義廉恥,我的品行教養不會差到潑街泄憤,正好可以將這事悄無聲息地壓下;
而且我本姓蘇,外人從不知我的閨名,以我換蘇沐再合適不過了!
這就是我苦熬三個月,不與那人見麵,用一份良心換來的姻緣?
這就是我遵從父母之意媒妁之言,遵從命運的安排,得到的人生喜事?
這就是我一心期盼,能帶我走出深閨的良人佳婿,白首一心人?
我輕扯嘴角,譏諷一笑,默默無言,我無權無勢,事到如今,不管我願與不願,哪裏有我反抗的餘地!
轉到屏風後換了那身紫裙出來,鄺胤賢坐在圓桌旁,指指身邊的凳子示意我坐下,一身的榮耀尊貴,似乎是在暗示著我的身份卑微。
“我與沐兒兩情相悅,雖是名義上的兄妹,並無血緣關係,但世俗也不容許我們在一起。我知道這樣委實對不住姑娘,但請姑娘寬心,我已吩咐下去,從今以後你便是郡主,令尊令堂的一切吃穿用度我也會全權負責。待時機成熟,姑娘去留且由姑娘決定。你看如何?”
鄺胤賢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呷了一口茶,才看著我慢慢說道。
恨嗎?不值得!
怒嗎?是的,憤怒。鄺胤賢,你可以不娶我,你可以在新婚之夜將我變作路人,但是,你不可以在這樣的情形下,以一個勝利者的口吻,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來羞辱我,踐踏我僅有的尊嚴!
自由?
皇家的郡主哪有自由可言?
做了蘇郡主,等待我的不是被指婚給某位臣子,便是作為政治的工具和親他國吧……
縱然胸中憋了一口氣,無處述說,我卻不願在他麵前輸了該有的氣度。
我緩緩笑開,眼神卻清明得沒有一點笑意。
站起身來,對他福了一福,又對安安靜靜坐在床沿的蘇沐福了一福,平靜地道:“如此,蘇秦便祝兩位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