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單位報道,因為工人都沒有回來,全國人都在過年,我們這種行政人員倒也沒有什麼事情,我天天上網打遊戲,轉眼就到了初十。一天沒事,馬上下班的時候,瑪麗把我叫了過去,表情嚴肅,弄得我有點不知所以。“晚上有個任務,我需要你參加一下。”瑪麗答道。“什麼任務?這麼嚴肅。”我問道。瑪麗搖了搖頭對我說:“現在不能說,你到這個地址去,到了用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手機給我道:“這個拿好,一定要藏好。”“我有手機。”“你把這個揣好,你那個手機留不住的。”見瑪麗神神秘秘的,我也沒有仔細問,按著地址找到了那個地方,很破舊的一個大倉庫,我敲開了門,進去一看,滿滿一下子都是人。足足有上百人,擠在這個倉庫裏。遠遠有一個人向我招手,我一看,黑社會老大強哥。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跟他搭上邊,不帶有好事的。瑪麗這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啊。“過來這邊。”強哥喊道。我跑了過去,一路上撞了不少人,畢竟人太多了。我掃了一眼,穿什麼衣服的都有,有休閑的還有穿一些迷彩服的,居然還有幾個穿白大褂的。黑社會有這麼多人?我暗自納悶道。“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強哥拉住了我,領我到一個屋裏,屋裏沒有幾個人,大家都抽著煙,喝著茶水,似乎很悠閑。“城建統戰部的李局,執行部的王主任,還有負責具體拆遷的韓經理。”強哥介紹道。又拍了拍我對他們說:“大河置業的代表。”說完大家都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那不懷好意的笑,弄得我有點雲山霧罩,不明所以。“手機拿出來吧。”強哥道。“啊?”“規矩啊,手機拿出來。”強哥伸手道,那眼神還如餓狼一般。我急忙道:“黃總讓我到了給她打個電話,說要交代我兩句,要不然我先打個電話?”強哥點了點頭,見我要出去,說道:“就在這裏打。”我隻好撥出了電話,那麵瑪麗問道:“他們在你身邊呢吧。”“嗯。”“開免提了麼?”“沒有。”“那你聽我說,別說話。”瑪麗道。“好。”“今天要拆遷一片棚戶區,都是違章建築,他們采取的手段我就不說了。你到那裏隻給我注意一件事情。千萬別過火。如果有特別激動的拆遷戶,自焚自殺那種,你一定要製止整個行動。明白了麼?”“知道了。”我答道。“如果製止不了,立刻用我給你那個電話打給我,我立刻安排人把跟這次拆遷有關的東西都毀掉,撇清關係。”“好。”“當年我父親栽在這上麵一次,我不能再出事了,明白了麼?”“您放心,我都知道了。”掛上了電話,強哥把我的手機扔到了一個大箱子裏,我伸頭一看,好家夥,一箱子的手機。強哥摟著我笑道:“輕鬆點,小事,喝點水。”我咽了口吐沫,點了點頭,跟他們喝水聊天。我聽得出他們對我的揶揄,說我是維和部隊的。我也隻是笑著應付了幾聲,在談話中也大概聽出了事情的梗概。一片違章搭建的棚戶區。這片地是區政府的,以前地皮不值錢,誰也沒對這個窮窩打過心思。這幾年地產高速發展,這片棚戶區也被列入了拆遷範圍。用他們的話說,棚戶區裏住的都是刁民,為了錢什麼都不要,命都不要。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恨不得一口把開發商連血帶肉全都吞了,整個一個不要臉。“一個窮人,還要公平,你說要臉麼?”強哥總結道。左談右談,軟硬兼施,始終有那麼幾戶不肯動。沒有辦法,隻有最後一招,強拆。拆遷也是有技巧的,年還沒有過完,很多人都不在棚戶區。今天的行動定在了淩晨兩點,正是人最疲勞困倦的時候。年前跟這群人發了個通知,說過了正月如果不答應條件,就會進行強拆。這實際上是放了一個假消息,讓人們以為行動會在正月以後,誰也想不到過年的時候就會動手。其實這片地還不算是大河置業的,隻不過區政府跟大河置業有了一個意向性合同,區政府負責拆遷,把這片地從新劃歸區政府,政府會在拍賣的時候“適當”地照顧大河置業。大河置業在合理的範圍內負責拆遷的費用,而且要給區政府建一個福利小區。當然合理的費用包含了強哥的費用在內。這樣下來,區政府有了地款和福利房,大河置業有了新的地皮,強哥又有了一筆收入。受損失的隻能是那些棚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