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的吹著。

黯淡的小巷裏。

潮濕雜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肮髒的味道。

夏黎落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橫在地上的一隻死貓以及一些紙箱後,白皙的額角上擠滿了密密集集的透明色汗珠。

淡淡的光束下,她的額角似乎閃爍著七彩露珠似的光彩,彌漫著在她柔軟的墨色短發上眩暈著,幽深斑斕中又絢揚著一抹墨綠的眸子淡淡的化了開來。

此時,她的神色平靜無波,淡如水的頰上,唇蒼白如紙,卻又隱含了一絲歡愉。

腳步停在了一戶破舊的房屋門前,夏黎落稍微整了整身上有些褪色的衣物後,走上階梯,輕輕地推開了那扇有些歪斜的木門。

沉寂。

淡淡的白霧在破舊的室內一束一束的飄亂著。

灰暗陳舊的色彩,沉悶壓抑的氣息迎麵而來。

殘舊的牆壁上,痕跡班駁。

隱約的,閃耀著銀輝的牆角,一架銀灰色翻蓋鋼琴靜靜的豎立著。

強壓著想要咳嗽的舉動,黎落用手撫了撫胸口後,她淡淡的打著招呼:“媽媽,完顏,我回來了哦!”

仍是一室寂靜。

淩亂的木床上,一個神色頹廢的中年女人臥躺著,枯燥的右手緊緊的夾著一根已快吸完的煙。煙圈一縷一縷的飄散在空中,像是白霧一般將夏黎落給環繞起來。

夏黎落隻覺得胸口一陣難受。

鼻子也被嗆得火辣辣的。

慌忙的,她衝過去,急切的搶過了那隻煙,扔在地上,雙腳用力的踩啊踩。直到地麵上隻剩下一團灰燼為止,才停下動作。突然,她的心一緊,像想起來什麼一般,雙眸直直的向那裏望去——

對上的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

她手指輕顫。

緊接著,中年女人的目光變得越來越渾濁,空洞一點一點的被憤怒所填滿。

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撕吼著,咆哮著。雙臂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淩亂的發隨著搖晃而擺動著。

心在歎息著,腦海中隻剩下一片危險來臨時的警報信息,但是她並不後悔剛才鹵莽的舉動。因為,為了媽媽的健康,就算再怎樣令人難已忍受的疼痛,她都會堅強的去麵對。夏黎落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手指緊握住,泛出了一道道透明色的白痕。

她在等待。

“啪——”

重重的耳光扇動著犀利的風聲呼嘯著打在了她的頰上。

蒼白透明的肌膚上慢慢的浮現出了一片嫣紅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痛急速的在她骨血中蔓延著。

片刻的恍惚間,她的後腦勺又遭到了重重的一擊。

中年女人的目光凶狠無比,帶著點點仇恨的氣息,她瞪視著黎落,並怒罵著:“賤人!你是個賤人!打死你,一定要打死你!”蒼老的手高高的揚著,仿佛是想要再次用力煽她一個耳光。

血液仿佛已經開始逆流,頭疼痛的仿佛是爆炸了一般。她努力的想要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可是身上的傷痛卻遠遠的克製住了她堅強的意誌力。

“媽媽……我是……小落啊!”一絲血跡緩慢的從她的唇角滑落,雙唇頓時嫣紅的如同盛夏中的櫻花一般。身體在天地間旋轉著,仿佛是破碎的蝴蝶般,她翩飛著,旋落。

嗬~幸好完顏還沒有回家啊!

黑暗襲來的最後一刻間,她淡淡的慶幸著。

而中年女人的身體頓時僵硬,機動似的,她喃喃地重複著:“小落……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