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割肉(1 / 2)

夜半時分,杜清寧醒了被熱醒的,她茫然張開眼,隻覺得她整個人被置身於火堆中,從鼻子裏呼出的氣也像兩條火龍一樣燎得嘴唇發幹。

“張媽媽……”沙啞低沉的聲音,若不離得近些根本就不能聽清杜清寧的話。

杜清寧費力地抬頭,床榻邊上的木凳上有個銅盆,杜清寧閉眼踹了口氣,慢慢翻身趴在床頭,舉手使力一推,銅盆摔在地上“丁零當啷”的響聲打破了月夜的靜謐。

外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媽媽披著外衣小跑進來,看見杜清寧半個身子掛在床榻邊,銅盆摔在一邊,水也撒了一地。

“小姐!”

杜清寧看著張媽媽,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心裏最後一句話是,惡賊不給你點兒教訓吃點苦頭,我就不姓杜!

迷迷糊糊間,杜清寧隻覺得周圍來來去去好多人,額頭上清涼的布巾換了又換,滾燙的身體也一直被人擦得涼爽爽的。

她好像又感覺回到了京城,十歲那年,宇文燕十三歲,情竇初開的少女與溫柔多情的翩翩公子暗生情愫,乞巧節宇文燕求一個符連同隨身玉佩送給了心上人,翩翩公子回贈了一隻親手雕刻的精致木釵。

宇文將軍知曉後大發雷霆,命人查探後帶了宇文燕看了場戲,原來翩翩公子不過是個憑借皮相騙取貴族小姐的浪蕩之人而已。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宇文燕心灰意冷,自此一蹶不振。

她不相信那書生是那樣的人,擁有那樣清澈的眼睛的人真的是個徒有虛表的人嗎。那夜大雨瓢潑,她偷偷跑出府,找到了那書生,原來宇文將軍隻不過是拿他家人的姓名威脅他演了場戲而已。

淩晨時她捏著一支刻著清蓮的木釵站到了將軍府的門口,醒來時她躺在宇文燕的房間裏,雙眼哭得紅腫的宇文燕照顧高燒的她一整天。她說,我都懂,隻恨身不由己。

杜清寧醒來時隻覺得滿腦袋混混沌沌的,張媽媽巧兒和采兒都在,外間也有聲音,似乎不止一兩個人。

張媽媽轉頭看見杜清寧醒了,一臉的驚喜,“小姐醒了!”

接著外麵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姐感覺如何。”段出時。

杜清寧啞著嗓子,“段先生勞心了,還能說話。”還能說話,還未西歸。

杜三娘輕聲道,“先生可有法子?”

段出時,“這兩天老夫翻遍古籍,別無他法,小姐這次的高熱乃背上的傷所引發,倘若不是小姐自己醒過來打翻銅盆叫醒管事媽媽,小姐隻怕在睡夢中便去了。”

屋裏人皆倒吸了口涼氣。

杜三娘,“隻有……割肉了?”

段出時,“嗯,隻有此法。”

杜三娘道,“若是不行此法,可會如何?”

段出時,“若不割去爛肉,皮肉隻會腐爛得更快,小姐的傷靠近心肺,長此下去,隻會傷及心肺,性命不保。”段先生道。

杜清寧苦笑,割肉,肌膚之痛,不會死,隻會生不如死。果然隻是個見不得人的賊子,做事都這麼下三濫!他若一直找不到金釵,他是不是就將她身上的肉割得一片不剩?

“先生,真的除了此法別無他法嗎。”杜清寧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段出時,“別無他法。”

杜清寧低低的聲音再次傳來,“世人都說醫術登峰造極之人能夠妙手回春,若是此刻醫聖為我治療,他會用什麼方法。”

段出時默了幾秒後,道,“腐爛之肉已經蘊滿毒氣,即便是醫聖,也需割爛肉。猶如燒山之火,不阻斷火勢的蔓延,如何滅火。”

杜清寧,“那你便割吧。”

段出時,“小姐可承受住切膚之痛?”

杜清寧苦笑了下,“清寧可不是能夠征戰沙場的大將軍,先生可有使人昏迷的藥物?”

段出時,“有。”他沉默幾秒後,“可是長時間使用對身體有害。”

杜清寧惱了,“總比痛死好,況且隻用這一會怎麼叫長時間使用呢?”

“那好。”聽到外麵一陣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後,段出時道,“把這個給小姐和水服下,一刻鍾後小姐便陷入昏睡,這藥效隻能維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內要清理完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