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第一場雨過後，院子裏的綠葉抽了新芽，枝椏上一夜間冒了花骨朵兒。杜清寧敞了窗子，一股冷冽的清風灌了進來帶走了屋裏許些沉悶之氣。
張媽媽抱著新衣剛進月洞門就瞧見窗前的杜清寧，“小姐，還是初春怎能開窗吹風呢！”
杜清寧笑了笑，“哪有那般柔軟，還不能吹風了。”話落後還是依言將窗子關上。
走進屋張媽媽將新衣抖開，“過幾日就是老太太的生辰了，二夫人命人給闔府上下都造了新衣，您看可還中意。”
杜清寧撫上衣上翩翩欲飛的百蝶花樣，“中意是中意，隻是莫在讓嬸娘給做這樣的衣了，隻怕三娘，四娘和五娘又是一番嘮叨了。”
張媽媽收好了百蝶衣，不讚同杜清寧的話，“小姐是杜家嫡女，老爺現在是京中的二品大員，夫人是太後親賜長樂郡主，老太爺是一品國公，身份尊貴，小姐都緊不得好東西，就那些賤妾所生的姑娘哪能跟小姐爭呢。”
杜清寧不再說什麼，撿了卷書，倚著藤椅來看，張媽媽瞧見自己話小姐聽了進去，轉進屋子去收拾屋子。
巧兒提著食盒進來，滿臉地歡喜，一麵擺著碟子，一麵嘰嘰喳喳道，“小姐，今日廚房做了不少好吃的，還有和前幾月小姐從京城回來帶的一樣的糕點，精致得不得了呢！”
杜清寧抬頭看著巧兒眼中的期冀，推了盤枚紅色牡丹花造型的糕點往巧兒麵前，“拿去和張媽媽一塊兒吃去罷，近日口膩不喜甜食。”
“誒！”巧兒滿心歡喜應下，端了糕點就朝內室去。
杜清寧看向桌上的食物，確實比平日裏豐盛了不少，過幾日便是老夫人的壽辰，府中上下都是一片喜氣，老夫人一生富貴榮耀，後更是因她爹大老爺的子孫福蔭被封四品誥命，雖無俸祿，卻也是皇恩浩蕩。
一連幾日飯菜都頗豐，府裏的下人看著都養肥了一圈，許是這幾日葷腥沾多了，一早上起來杜清寧就覺得胸口有些發悶，喝了杯薄荷茶後才舒暢些。
今日是老太太的生辰，一早都要去老太太那請安，換好衣衫後，原本早該來的張媽媽和巧兒遲遲不見人影，杜清寧隻得叫了外間的二等丫頭采兒梳了頭趕緊朝老太太的院子去。
杜府是典型的江南庭院，亭台閣樓，青磚白牆，院落之間的回廊九曲八彎。
杜清寧到老夫人院子的時候，看到立在老夫人屋外的仆婦就知曉人都到齊了，就隻差她了。
一進門就聽見裏麵的歡聲笑語，杜清寧一低頭，俯身拜下，“孫女寧兒祝老祖宗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老太太滿麵紅光，朝杜清寧招了招手，絲毫不在意她的遲來，“寧兒來了，快來快來，老祖宗瞧瞧，前幾日的寒症可是大好了。”
杜清寧依言依偎了上去，倚在老太太的身邊，滿臉地嬌俏，“好了呢！老祖宗日日將那些好東西往寧兒院子送，不好都不成！”
冷不丁串進來一個女聲，“老祖宗還是對寧姐姐與我們不同呢，今日老祖宗壽辰遲了都舍不得責罰半句呢。”
杜清寧抬眼看過去，是二老爺家庶出的女兒，庶出女兒不都取名，著排行老四，便稱四娘。杜清寧排行老二，是大老爺家的嫡長女，出生便由老國公取名清寧。杜四娘毫不避諱杜清寧的眼，眼中的嫉妒和不甘更是直直撲上杜清寧。
杜清寧收回視線，環住老祖宗的胳膊，嬌笑道，“老祖宗，四娘怪寧兒請安來遲呢了。”杜清寧瞥了眼杜四娘，臉上愈是笑得嬌豔，“寧兒可是沒有記錯時辰，隻是今日事老祖宗的生辰，大家夥兒都趕著來討老祖宗的賞，來得早早兒地呢。”
老祖宗憐愛地點了點杜清寧的鼻頭，“你呀！自小在京城長大，受盡國公和你父親的寵愛，這般性子日後如何找婆家呢！”
杜清寧臉頰浮上一抹緋紅，“老祖宗就莫拿寧兒說笑了！”招了采兒捧來了禮盒。
“老祖宗，這是寧兒的壽禮。”打開紫檀木盒，一條紫色的抹額。
杜四娘不甘自己的話就那麼三言兩語就帶過了，杜清寧不過回老宅幾月，便輕鬆得到了老祖宗的所有寵愛，就算從京城來的，也怕是被趕出來的，無處可去尋庇佑來了。看到那條抹額不由地譏笑，“我當寧姐姐最後一個來是有什麼稀世珍寶獻給老祖宗呢，不過是條抹額罷了，老祖宗隻怕多得不願帶了。”
二夫人冷眼瞧了眼杜四娘，“四娘，到了老祖宗的屋子且忘了規矩嗎。”
杜四娘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