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宰相之女範漪亭,二八年華,容色瑰麗,堪稱傾城,翊煌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美中不足的是,據稱範漪亭在十一歲那年,不幸害了風寒,三天三夜高燒不止,病好之後,留下了後遺症,已成癡兒,終日胡言亂語,愁煞了宰相府一幹眾人,相府夫人更是為女兒的不幸傷斷心神,卻也無法。
範漪亭雖已成癡兒,但國色天香之容,王朝宰相之勢仍為她招來諸多趨炎附勢,垂涎美色之流的王公貴族,宦家公子。隻是大家都明白,依範家小姐如今的情形,就算尋得尊榮的夫家,日子也不會好過。
範府也是明白此理,所以寧願將女兒留在府中,自家人悉心照料,也不願將女兒嫁出府去受那份苦。
隻可憐,好端端一個清麗脫俗,猶如仙子般的美人,竟是這般境況,有人惋惜的同時,也免不了有人暗自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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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巴黎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mu7766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飛了,還沒有登機的旅客請馬上由4號登機口上17號飛機。這是mu7766次航班最後一次登機廣播。謝謝!”
“好啦媽媽,我要走了,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樊一亭拍了拍摟著自己哭得驚天動地的母親,用求救的眼神示意站在一邊同樣一臉無奈的樊爸爸。
“行了行了,亭亭她媽,隻是去巴黎呆一個月,比賽完不就回來了嘛,你再這樣耽誤下去,誤了飛機就趕不上比賽了。”,樊爸爸勸道。
樊媽媽鬆開前一秒還死死摟住女兒的胳膊,下定決心一般地字字鏗鏘說道:“樊一亭,你可一定要把獎杯給我抱回來,不然我可饒不了你,你給我保證……”
“嗯嗯,知道了媽,你女兒從小到大參加過的大大小小的比賽,哪次沒有給你把獎杯捧回來?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就快趕不上飛機了,我走了啊,爸媽你們保重。”,說完,樊一亭一把拉起地上的行李箱就急匆匆向登機口逃跑一般地趕去,跑了好遠樊一亭都好像能感覺到母親的嘮叨還在耳邊。
坐在飛機上,樊一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每次出去比賽,媽媽都會又擔心又殷切,一麵害怕她一人在外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一麵又希望女兒取得成績變得優秀。
飛機就要起飛了,樊一亭試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可還是感到有些不適,每次坐飛機,總是適應不了起飛時的那一段顛簸。一陣頭暈惡心過後,樊一亭望向窗外,頓感胸中開闊。
登機時是下午七點,雖是夏季,天也已經有些暗下來了,但當飛機衝上對流層後,視野中是一片明亮,厚厚的雲層潔白鬆軟,輕輕地托著明豔的太陽,仿佛在這一片空間裏,光明永不會被黑暗代替。
樊一亭盡量將身體放鬆,緩緩地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
樊家就這麼一個女兒,秉承著母親“一切從娃娃抓起”的原則,樊一亭從小不光成績優異,且不論學什麼興趣班,接受能力都又快又好,大大滿足了樊媽媽的虛榮心,因此也導致樊媽媽對女兒的培養計劃愈演愈烈。
樊一亭遺傳了母親的丹鳳眼,鵝蛋臉,皮膚雪白,性情也不浮躁,於是,樊媽媽就一心想把女兒培養成古典美女,自小就讓樊一亭把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國粹學了個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會,無一不通。
這次去巴黎是為了參加樂器比賽,這些藝術性的比賽在樊一亭二十年的青蔥歲月裏沒少參加過,她不是天才,為了這些比賽從小到大付出了許多時間和精力,也正因為這樣,樊一亭無法像同鄰人一樣享受屬於花季少女該有的娛樂消遣與戀愛的甜蜜。
每次聽到好朋友很和自己抱怨男朋友如何不體貼,如何“喪盡天良”,羅列出三十六條罪狀一一數落,樊一亭都是一笑置之。再怎麼數落,好友眼中的甜蜜與維護,她不是看不到。但她並不羨慕朋友們,樊一亭不覺得自己這樣忙碌有什麼不好,相反,她很享受這些學習的過程,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自己生活在古代,是否會因才華出眾而流芳千古呢?
想到這裏,樊一亭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有些好笑,正當樊一亭對自己幼稚的想法暗暗發笑的時候,一陣劇烈的顛簸使她心裏一驚,不禁睜開眼睛。
飛機還在持續地顛簸,樊一亭看看其他乘客一臉茫然的表情,心想自己現在估計也是相同的表情吧。
“飛機衝進積雨雲裏了,飛機,飛機要墜毀啦!”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每個人都變得驚慌失措,有的人已經開始低聲啜泣,更多的人是愣在那裏,仿佛已經失去了發泄恐慌情緒的行動力。
樊一亭一時也愣在了那裏,想到登機前與父母道別的情景,想到母親的叮囑,父親寬慰的表情,臉上的驚愕化為一絲苦笑。也許這次,不但獎杯抱不回去,自己恐怕也回不去了。樊一亭伸手撫了一下臉龐,指間濕濕的,是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