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這箱子裏放的就是珍珠,而不是您要的東西?”坐在大副位置上的“曹操”倒很鎮靜。
“不可能。”
“關公”停住腳,厲聲吼道,“我的人親眼看見老頭子把我要的東西放進這個箱子裏,絕不會錯。”
“那可能是您的人看錯了。”
“曹操”也站了起來,聲音冷靜卻又不失恭敬的說。
“那老頭子文韜武略不減諸葛孔明,可變戲法還不會,如果他放進去的是您要的東西,就不會變成珍珠。”
“不會錯。”
“關公”一口咬定。
但聲音卻減弱了許多,好像是累了,又走回船長的鍍金椅子上坐下,椅子的靠背上一頭精工雕縷的惡龍麵目猙獰,龍頭探出在半空中,似欲擇人而噬。
“您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不是我好奇,而是真的想不出世上還有什麼東西對您有如此重要。
“依我看來,那顆珍珠已是世上最可寶貴的奇珍異寶了。”
“關公”頭仰靠在靠背上,修長白皙的手卻習慣性地撫摸著頭頂龍身上一片片純金雕成的鱗片,雙目緊閉,胸口微微起伏,許久沒有開口。
“我不是想探聽您的秘密,隻是想替您分憂。”
“曹操”又恭敬地說道。
“我的秘密雖多,可有什麼瞞過你嗎?在這世上如果我連你都不敢相信,就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關公”把頭直起來,雙手向上,小心翼翼地把緊緊貼附在臉上的麵具除掉,露出一張麵如白玉,俊美異常的臉。
“皇上!”
“曹操”急忙跪拜下去。
“起來吧。”皇上疲憊地說,“在這條船上,沒有皇上,也沒有君臣之別。我就是這條船上的船長,你就是我忠心不貳的大副。”
“謝皇上恩典。”
“曹操”重重叩了個頭,站起身來,也除掉麵具,放在麵前光潔如鏡的花梨木桌子上。
“陸士龍,你不知道我當這個狗屁皇上有多煩,遠沒有我們昔日在海上呼嘯往來,快意恩仇快活。”
“那隻是皇上無事時的消遣。”陸士龍躬身微笑道,“您君臨大寶,撫有萬民,掃平四夷,混一宇內這才是上天賦予您的大任。”
“我也知道,原以為是輕而易舉的事,如今看來很難哪。”
“皇上聖明如天,雄才偉略古今無比,哪有能難住您的事?”
“你就無需奉承我了。”皇上皺了皺眉,苦笑著說,“我也是坐到這個位子上才知道掌管好一個國家和掌管好一條船雖是同一道理,然而大小簡繁卻如天壤之別。
你坐下說話吧,你我不必拘這虛禮,況且這是在船上,又不是在朝會的金殿上。”
陸士龍依言坐下,望著皇上的眼神卻充滿崇拜仰慕,甚至有些熱烈。
“那顆珍珠的事說的也沒有錯。”皇上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那本來就是無價之寶。
“宮裏夜明珠雖然有幾顆,卻都比不上那顆。
“那本來就是先皇皇冠上最好的一顆,先皇寵愛那老頭子寵得離了譜。
“說他晚上還要在燈下處理公文,怕燭光的煙熏壞他的眼睛,特地把那顆珠子從皇冠上摘下來,賜給他照明用。
“我適才一時性急,失手捏碎了,現在還有些心疼呢。”
“皇上洪福齊天,一顆珠子又值什麼?那老頭子倒可能真的會妖術,把先皇弄得神魂顛倒,一天見不到他就跟沒了魂似的,也是天底間一件奇事。”
“他不是會妖術,而是真有些道行。”皇上搖搖頭,“不止先皇,連四夷那些桀驁不馴,動輒造反的首領見了他就跟見到祖宗似的,搖首帖尾,乖順得像一條條他從小養大的狗。
“每次他們派的信使來,都要問李相爺如何?好像李相爺如果一命歸天,他們也全都不活了似的。”說到最後,他又憤激起來。
“所以皇上對老頭子心有忌憚,不敢對他下手。”陸士龍若有所悟。
“這隻是其中之一。”皇上喟歎一聲,“我是要留著他的命用來鎮服四夷,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四夷就不會有一人造反。”
“可這畢竟是被動啊。”陸士龍說,“皇上雄心勃勃,不是早想掃平四夷,用那些蠻子的頭顱築成古今無比的京觀?把他們的土地也都歸入版圖嗎?”
“這就說到點子上了。要征服四夷,殺光那些蠻子,就要發兵百萬。”
“發兵百萬又如何?還不是皇上金口一開的事,隻要皇上下旨,我雖無能,也要討個先鋒官做,皇上做大元帥,踏平四夷又有何難?”陸士龍站起身來,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這樣做嗎?”
“不知道。”
“現在你還猜不出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嗎?”
“猜不出。”陸士龍老老實實說道。
“就是調兵發兵的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