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3)

“別吹,不要讓他們覺察到屋裏有人。

“這次最好能捉兩個活的,他們嘴裏都含著毒丸,捉到後馬上卸掉他們的下巴。”

兩人點點頭,隱身牆邊,向窗外望去。

從對麵的樹林裏走出十多個黑衣人,他們已走到小溪旁,卻遲疑觀望,似乎在等待什麼信號,等了一會兒,前麵幾人交頭接耳商量了半天,一人指著身後一人,說聲什麼,那人便涉水而過,向這裏走來。

走到五十米處,他便高喊道:

“唐九公子、李玉奴,你們躲在屋裏作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還不出來迎接兄弟們。”

馬如龍和雷霆側身門邊,屏住呼吸,那人沒聽到回音,又嘟噥道:

“這一對狗男女,跑哪兒去撒野了。”

他遲遲疑疑地走過來,腳剛踏進門口,馬如龍已閃電般出手,卡住他脖子,順勢一拖,拉進屋裏,另一隻手卸掉了他的下巴,一枚烏黑的藥丸從嘴裏掉落下來,雷霆也沒閑著,雙手疾揮,把此人從脊椎的“大椎穴”一直點到“尾閭穴”,整個人已成了一攤軟泥。

許靖雯豎豎大拇指,向兩人稱賀。外麵的人等了半晌,不見動靜,焦躁起來,幾個人又商量一下,派出兩個人過來察看。

這兩人不像先前那人大搖大擺,而是邊走邊東張西望,走上幾步便側耳諦聽,三步一停,五步一站,磨磨蹭蹭過來。

馬如龍感到這兩人已是受驚的兔子,可能不太好抓,他向雷霆暗示:一人負責一個。

雷霆點點頭,許靖雯覺得好玩兒,躍躍欲試,指指自己,臉上則是一副委屈的表情,馬如龍隻好用手勢作了調整。

這兩人到了近前卻逡巡不進,馬如龍捏住地上那人的肘部,用他的手向外招了招,這一招還真管用,外麵兩人立時放下心,罵罵咧咧走進來。

先進來的那人驀感膝上一麻,右腿一軟,不自覺地坐在地上,旋即喉嚨被卡,下巴脫臼,身子懸空,後背一陣酸麻癢痛,便已人事不省,雖有先後次序,卻幾乎是瞬間發生的事。

後麵那人是許靖雯負責的。

她卻覺得出手卡人家喉嚨太過粗魯,與名家風度不符,更非淑女所為,所以她使出師傅單傳她一人的絕技“蘭花拂穴手”,前四指虛捏一起,尾指豎直,狀似蘭花,如拂琴般向後麵那人喉下“廉泉穴”拂去,若拂個正著,此人便會立時氣閉,與馬如龍的鎖喉功效相同,而雅俗則不可同日而語矣,她出手不可謂不快,認穴不可謂不準,力道之拿捏亦妙到毫巔。

她出手時心中篤定,不出則已,出則必中,孰料後麵的人本已滿腹狐疑,又見前麵那人栽倒,心中大驚,腿上的力道已由進改為退,隻是他腦子的反應比身體的本能反應慢了半拍,所以還未轉身逃竄,待見黑暗中輕盈盈一隻白玉般的小手蘭花般開放,他可不懂得欣賞這個,頭頸用力一扭,頸骨哢喇一聲幾欲折斷,許靖雯這一拂卻落在他厚實的背上,隻是一陣酸麻,他心下再無疑慮,大駭之下,拔足狂奔,口大張欲呼。

馬如龍一見許靖雯出手,心中已是一歎,她太注重出手的曼妙與風雅了,狠字不足,速度和衝擊力也就不夠,他左手一抖,手中三粒骰子射出,嵌入那人後背三處要穴,骰子剛出手,人也脫兔般竄出,趁那人向前傾倒之機,從後麵把他扳住,右手兜住他下巴,來個蘇秦背劍式,把個壯漢如麻袋般背了回來。

小溪對麵的人登時鼓噪起來,一人大聲喊道:

“唐九公子,你搗什麼玄虛,你若是和李玉奴有誤會,就出來講明,本教必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複。”

馬如龍三人麵麵相覷,不意這番裝神弄鬼倒讓對方把他們誤認作唐九了,馬如龍心中一動,向兩人示意別作聲,繼續裝下去。

那人又高聲喊道:“唐九公子,李玉奴若對你做了什麼,那隻是他個人行為,與本教無關。

“你把那幾個兄弟放開,隨我們回去,葉教主一定會秉公處理,絕對不會徇私。”

馬如龍三人向床上看看,心裏都明白了:

一定是五毒教讓李玉奴也就是那女人下手除去唐九,唐九垂死之際反擊,又用毒蒺藜殺死李玉奴,拚了個同歸於盡。

女人要對付唐九那樣的高手,最好時機自然是在床上,是在做那事的時候。

至於五毒教為何突然與唐門反目,就想不明白了。

當然他們也猜不到,其實是唐九先出的手,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那女人叫李玉奴。

對麵的人得不到答複,商量幾句後便一齊趟過小溪,成環形緩慢而堅定地向這裏包抄過來,雷霆運目力數了數,還有十一人之多,他低聲道:

“這麼多人,若都捉活的可忙不過來。”

馬如龍道:“不管死的活的,一個都不要放過。”

雷霆和許靖雯都是神情振奮,原擬對付唐九二人必定有番大戰,誰知二人自己在床上解決了,頗感手癢難殺。

馬如龍在床邊找到了唐九的鹿皮腰囊和鹿皮手套,他戴上鹿皮手套,把盛放暗器的皮囊打開,抓了把毒蒺藜,對方既誤認他們是唐九,索性裝到底。

十一個黑衣人伏低身形,步步為營地走過來,到了五十米處,又停下來,許靖雯不耐道:

“他們怎地磨磨蹭蹭給老太婆似的,你再用那人的手招他們一招,讓他們快些。”

馬如龍苦笑著搖搖頭,這一招再用保管不靈了,雷霆低聲道:

“衝出去吧,這麼遠的距離,他們逃不掉的。”

馬如龍道:“別大意,他們若是每人都打出一顆桃花瘴,也夠咱們頭疼的,近些再說。”

他一揚手,手中的毒蒺藜滿天花雨般撒出。

那十一人防的正是這一手,個個躥高伏低,避了過去,並未傷著一人,中間那人暴怒道:

“上。斃了那混小子再說。”

十一人登時如猛虎出柙般撲了過來,迅疾威猛之勢沛然莫可禦之,馬如龍暗道一聲好,屈指數著一、二、三,數到三時,他和雷霆同時出手,均是左右手疾揮,一把毒蒺藜,一把毒砂,四顆霹靂雷火彈也成扇形向十一人射去。

立時“轟隆”、“哎喲”之聲大作,三人也同時衝出來,借著雷火彈的火光看到,對方已倒下七人,馬如龍標定中間那人是首領,一衝而至,雷霆霹靂雷火彈再度出手,又放倒兩人,許靖雯出手如電,也一招間穿透了一人的咽喉,旋即兩人分左右截住中間那人的退路。

馬如龍雙手微垂,眼前的人已是插翅難逃了,他盯視那人的眼睛,問道:

“閣下亮個萬兒吧。貴教僻處南疆,與我等本風馬牛不相及,緣何下毒手對付我們?

“說個明白可以放你回去,當然你若想咬破嘴裏的毒藥自盡,也隨你,活口我抓得夠了。”

“馬如龍?”那人震驚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此番隨教主入中原的都是教中幾十年蓄集的精銳,每人都是獨當一麵的角色。

此次原是來取回唐九手中的子母連環彈,葉玉鳳既怕李玉奴失手,又怕子母連環彈路上有閃失,才派出了十八人的強兵,以為這十八人已足可應付任何意外之變,不意被對手生擒了三個,一個照麵又被放倒十人,此事若非他親身所曆,親眼所見,任誰說他也不會相信。

馬如龍笑道:“在下正是,看來閣下有意談談了。”

他很想從五毒教高級人物口中得知五毒教介入此事的原由。

那人慘然笑道:“敗軍之將,有什麼可說的。”

他兩頰肌肉微動,便欲咬破毒丸而死。

馬如龍急忙道:“且慢,你先別忙自殺,我給你一樣東西瞧瞧,我說話算數,保證你有自殺的自由。”

雖然距離近,馬如龍自忖出手也夠快,但要阻止此人自殺也不能,他忽然想到一物,也沒以為有何作用,隻是想玩弄玄虛,引開那人注意力,找機會擒住他。

馬如龍回身進屋,雷霆和許靖雯在兩邊監視,隻要他兩手稍有動作,便立時下手擊斃,五毒教的桃花瘴比唐門的毒蒺藜可怕得多。

馬如龍也是福至心靈,忽然想到了桌上那朵燦然生輝的金百合,他認為大多數人天性都是愛財的,見到黃金少有不動心者,馬如龍並不想收買他,隻希望他見到金寶心會動,心一動就會露出破綻,即便這破綻隻是電光石火間的事,對他而言也已足夠。

他左手托著那朵金百合出來,笑道:“你看這是什麼?”

十足一個江湖賣藝者騙小孩子的把戲。

那人一見之下,卻震驚愈甚,目瞪口呆,旋即戟指大叫道:“這……這是你的?”臉上卻是青天白日撞見鬼的神色。

馬如龍不置可否,傲然睨視,他腹中無良策,隻好玩玩深沉。

清朗的夜色中,他左手托著的金百合黃燦燦中顯得格外詭異,雷霆和許靖雯在室內也見到過,在死屍旁不過像個殉葬品,此時在夜色裏,在馬如龍的掌心上,再配上馬如龍那高高在上似的威勢與倨傲,兩人也都不禁心頭一寒,周身汗毛直豎,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可怕感覺攫住了二人的心。

那人又跳腳大叫道:

“你……原來就是你,這一切都是你逼著我們幹的,你為什麼反手對付我們,你是想卸磨殺驢嗎?”

馬如龍並沒聽明白,腦子裏卻“轟”的一聲,仿佛一顆霹靂雷火彈炸開了,他沒說話,依然保持著高貴倨傲的神態,仿佛不屑一答,其實是震驚得發呆了。

那人發作後,又盯著那朵金百合看了看,突然醒悟似的歎道:

“不,你不是。

“你不是那個,不是這朵……是我錯了……不是這樣的……”

他越說聲音越低,身子也如泥般癱了下去,已服毒自盡了。

馬如龍已沒心思理會他了,腦中電閃雷鳴般反複回響著那人說過的話,“那個人是我……我是那個人……那個人是誰呀?”

他心裏想著,卻不自覺說了出來。

許靖雯道:“你是馬如龍,不是那個人,別傻愣愣的了,你把那東西收起來吧,我看著心裏發毛。”

雷霆也歎道:“這是什麼鬼東西,看上去挺美,卻叫人心寒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