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才知道,原是白爺爺替她解了憂。
至於其他時候,自然能記得。
他的家人要接他回家,自然想讓他忘掉來此之前發生的一切,雖然界村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究竟不是好事。
阿翠隻是太不放心。
“那……我等你。”她伸過手去。
小山哥臉上收起了笑容,將她扶住,搖搖頭:“你,照顧好族長和白爺爺。”
他收手。
阿翠險些站不穩,被周婆婆拉到了後麵,在她耳邊低語:“孩子,何苦……他不屬於你,不屬於這裏的每一寸土地。他隻是個過客……過客罷了,不管多像那廟裏的神,不管多能駕馭那些野馬,多會打獵騎射……他都不屬於你。”
阿翠閉眼,夜色裏,無人能看清她臉上的淚珠。她躺倒在周婆婆懷裏,哭出聲,可瞬間被淹沒在周圍的道別聲中。
“小山哥,你可記著要回來啊!”
“上次你說帶我去那邊鳧水的,你說教我呢,等你回來天兒也暖啦,到時可不許反悔!”
小山哥微笑:“不反悔。”
“孩子,這是青稞餅,你拿著路上餓了,和家人一同吃。”
“這是上年的酒,除夕那晚你喝得爛醉如泥,我特意留了這一大罐,本想端午咱們再喝,看來是沒時日了……給,拿著!”
“你小子可不能忘了我們。”
果果在旁邊看著,覺得怪異:見他平日沉默寡言,誰也不愛搭理,誰知竟俘獲一大幫人心!
阿衝鼻頭發酸,在一派吵鬧聲中,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山哥回頭。阿衝道:“再過兩年,我成了你,便去找你。”
他還記得那天小山哥在一群孩子裏選中了他,沉默的眼神堅定有力,烏黑的眸子如三更的夜。把他叫上馬,然後一路衝進叢林中。
“你,比他們認為的都強。”下馬後,他隻說了這一句話。
可這一句已讓阿衝欣喜不已、激動不已。
小山哥瞥了他一眼,似乎眼裏還有一句話:也比你自己認為的強。
不知何時,得到小山哥的肯定比得到族長的還令人興奮。
那天的狐狸確是阿衝自己打的,小山哥隻是幫他選中,然後說了句:“那隻。”剩下的便全靠阿衝了。
那是他第一次憑借個人力量抓住一隻活狐狸。
白爺爺那晚沒有出現,也沒來踐行,小山哥淡漠的眸子在人群裏轉了幾圈,都沒有找到那個身影。
他想起那碗藥。
隻有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便在這時,突然一聲喊叫刺破夜空。眾人抬頭,隻見果果身下一匹陌生的黑馬,正發了瘋朝山下衝去。
“救命啊——!救我——!”聲音被馬顛簸得支離破碎。
阿衝瞪大了眼眸。
而原本樹底下拴著的四匹馬,已經少了一匹。
“遭了,她騎的是疾風!”冷霜脫口而出。
誰會想到,她會隨隨便便騎上別人的馬……如此頑皮,豈非自尋死路?
“這小鬼,簡直在找死!”
一語未畢,小山哥早已丟下包袱,翻上紅鬃毛,朝那個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