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紅顏的刀(2 / 3)

如今丁一已經中毒,殺他已不成問題。

她注視著紅顏,冷冷道:“如果你不想死在這裏,最好馬上離開。”

紅顏笑道:“我當然會離開這裏,不過不是現在。”

頓了一下,又道:“我想你還不知道我是誰。”

杜三娘依舊冷冷道:“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梨花。”

“你怕梨花?”紅顏眯起了雙眼。

杜三娘點點頭。

紅顏又道:“除了梨花,你還怕誰?”

“除了梨花,我誰也不怕!”

“怕”字未落,杜三娘身形已動。

無法形容的快,射向紅顏。

她的袖中刀光依稀可辨。

紅顏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間下殺手,而且,她的速度也出乎她的意料。

紅顏在杜三娘動的時候也動了,隻可惜,她的速度稍稍慢了一點點。

一道刀痕,留在了她的臉上。

從左至右,斜斜的,從眼眶到鼻梁到嘴巴。

刀痕很醒目。

這刀痕足以讓人相信,這是致命的一刀。

盡管連血也沒有滲出來。

因此紅顏的臉仍是那麼白嫩,沒有絲毫汙點。

紅顏的刀其實也已經伸出了袖口,但沒有傷及杜三娘。

杜三娘一擊而退,回到了剛才的地方。她看著紅顏慢慢倒下去,冷笑道:

“如果連你也配殺丁一,十個丁一也早已……

“死了”兩個字還未出口,杜三娘呆住,她發現自己中了人家的計。

有人在她殺紅顏的瞬間,搶先點了丁一的穴道,並用刀抵住了丁一的咽喉。

她殺紅顏隻在一瞬間,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裏點丁一的穴道,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然而,待杜三娘看清此人,更加吃驚。

此人跟紅顏竟長得一模一樣。

白白的臉,細嫩的肌膚,她的臉頰上有著迷人的笑靨。

正在杜三娘驚異時,她說道:“她是假的,我才是紅顏。”

杜三娘明白自己已經上當。

隻聽紅顏又道:“軒轅驚天果然名不虛傳。”

杜三娘又急又恨,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先殺紅顏,還是先殺丁一。

她怒視著紅顏。

紅顏:“剛才你一定在心裏想,名滿江湖的陰陽奪命殺手怎麼如此不堪一擊……”

杜三娘恨恨道:“你卑鄙!”

紅顏笑道:“你才卑鄙,你不敢跟風花劍公平一戰,卻在暗中下毒。

“幸好老天從不偏袒卑鄙小人。

“丁一盡管中了你的毒,你也沒有勇氣殺他。”

杜三娘盯著丁一腰間的風花劍。

其實,她看到的隻是風花劍的劍鞘。

劍鞘看上去是那麼的平常,它沒有任何光亮,就像暗淡的朽木。

可是,就在如此普通的劍鞘裏,卻有一柄令江湖上聞之色變的風花劍。

為了得到它,杜三娘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其實,杜三娘也清楚,風花劍在她手中,也許還沒有它在丁一手中的一半威力,自己也會很快被人殺了,可她總想看看劍鞘裏的劍是怎樣的,它是如何殺人的。

她真想走過去撥出丁一的風花劍……

可是,她一動不動。

她知道紅顏此刻更想殺了丁一得到風花劍,她很想紅顏動手殺丁一,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有機會。

她要在紅顏動手的同時殺了她,這樣紅顏殺了丁一,而她則在紅顏的身上留下致命的刀痕。

這樣,風花劍最終仍是她的。

“你是不是很想我動手?”紅顏問道。

“是的。”杜三娘承認道。

“你以為你這樣做一定能成功?”

杜三娘再次點頭。

“你錯了。”紅顏笑道:“丁一已經中毒,又被我點了穴道,殺他是很簡單的事情,根本用不著我分心,你若偷襲,無疑是尋死路。”

杜三娘也笑了,道:“如果這樣,你還不動手?”

倆人對視著。良久,紅顏道:“我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在想,風花劍不殺人和殺人時是不是一樣好看。”

“有沒有想清楚?”

“想清楚了。”

“哦?什麼時候好看?”

“風花劍最好看的當然是殺人的時候。”

“這麼說你想看風花劍殺人的樣子?”

“是的。”

杜三娘臉色變了變,道:“風花劍殺人時沒人看得清。”

接著又道:“你想試試?”

“是的。”

“你想它殺誰?”

“殺我。”

“你不怕死?”

“我不會死。”

杜三娘忽地又笑了:“他中了毒,又點了穴道,丁一的風花劍根本無法出鞘,你當然不會死。”

“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解了他的毒,再解開他的穴道,然後讓他的風花劍出鞘,然後我再殺了他。”紅顏說得很認真,絕不似在開玩笑。

杜三娘的笑容不見了,臉上滿是恐懼,好像看到了死亡一樣。

隻聽紅顏又說道:“如果我就這樣殺了他,今後再也看不見風花劍從丁一的手裏飛出來是何等的美麗,所以……”

紅顏沒有接下去,而是將抵在丁一咽喉處的刀放下,從懷裏摸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又從瓶裏倒出一顆暗紅的藥丸,像是對杜三娘,又像是對丁一說道:

“這是解百毒的百消丹,我想與風花劍公平一戰。”然後將藥丸送進丁一的嘴裏服下。

這時,杜三娘的臉色未變,眼神卻有了變化。她的這一變化很難讓人覺察,卻被紅顏發覺了。她呆了呆,歎一口氣,道:“我差點忘了一個大問題。”

杜三娘驚道:“又有什麼問題?”

紅顏笑道:“剛才若不是你的眼神提醒我,我還想不到。”

紅顏頓住笑,注視著杜三娘,緩緩道:“我得在解開丁一穴道之前殺了你。”

杜三娘這時反而鎮定了,她道:“你現在才害怕我?”

“是的,隻有殺了你,我才可全心應付風花劍。”紅顏的聲音變得陰冷:“像你這種卑鄙小人,留著肯定是禍害。”

話音甫落,人已掠起。

紅顏的速度比剛才杜三娘殺人的速度還要快。

而比紅顏的身形更快的,是她發出的兩枚暗器。

這速度令丁一也感到吃驚。

他在想:杜三娘也許躲不掉紅顏的一擊。

然而這次丁一也猜錯了。杜三娘雖然後動,但紅顏的暗器卻追不上她,眼睜睜看她從門口掠出去。

“卜卜”兩聲,兩枚暗器沒入牆壁之中。

連暗器也追不上杜三娘,紅顏就更追不上了。

可她並不罷休,從門口飛快地追了出去。

其實,杜三娘已走,紅顏本可以解開丁一的穴道,看看風花劍從丁一手上飛快出來的樣子了。

現在,一盞茶的時間已過,紅顏還沒有回來。

以她的速度,一盞茶的時間至少可以來回二十裏。

看來,紅顏是不會回來了。

屋裏隻剩下丁一和季季。

季季幽幽歎了口氣,說道:“你為什麼要騙她們?”

丁一道:“我哪裏騙他們啦。”

“你可以騙得了她們,卻不能騙我。”季季道:“其實你並沒有中毒,你早就可以擺脫杜三娘的掌握。”

丁一很驚訝,他忽然發現季季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他的驚訝沒有表露出來。

隻聽季季又道:“你之所以一直沒有擺脫杜三娘的掌握。目的就是想讓杜三娘殺你,然後你從杜三娘的刀法中判斷,天下有誰能殺了軒轅驚天,是不是?”

丁一沒有說是或不是。

季季繼續說道:“不過,在邁出三步之後,你還是害怕了,你擔心自己不是軒轅刀的對手。”

丁一終於點頭道:“你怎麼知道我害怕?”

“我聽到了你的心跳。”

“我的心一直在跳。”

“這不一樣。”季季微微道:“你邁出第三步時的心跳比邁出第一步快了一倍,因此你不敢邁出第四步。”

季季說著回頭,注望著丁一。

丁一也望著季季,許久,他才道:“你說得對。”

季季淡淡地笑了,道:“風花劍丁一也有害怕的時候。”

“丁一也是人,是人就會害怕。”丁一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邁出第四步嗎?”

丁一問季季。

季季答道:“如果你再邁出一步,杜三娘就會不顧一切地冒險了。”

“可是,如果我承認中了毒,杜三娘同樣會不失時機殺我的。”丁一道。

季季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道:“你有沒有中毒對杜三娘的影響很大,要是她認為你沒中毒,那麼她就會拚盡全力冒險以求生存,而一旦她知道你中了毒,她就會鬆懈下來,盡管同樣是想殺你,同時使的是軒轅刀法,但她的一擊,其功力肯定會大相徑庭。”

頓了頓,接道:“所以,就算杜三娘這時真的想殺你,也絕不是你的對手。”

丁一沉默了一會,說道:“天下沒有人敢輕視軒轅刀法。”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懂。”季季望著丁一道。

“什麼?”

“既然你想弄清楚軒轅刀法究竟有多少厲害,這樣一來,杜三娘使的軒轅刀豈非要大打折扣,而你也難以判斷天下誰能殺得了軒轅驚天了?”季季疑惑道。

丁一望著她,反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季季低頭,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

忽然,她抬頭道:“你是不是為了穩操勝券,為了自己不被軒轅刀所殺才這麼做的?”

丁一搖頭道:“不是。”

季季茫然道:“那為了什麼?”

“為你。”

丁一深情地望著季季:“我任何時候都沒有想過要穩操勝券,在決鬥後還能繼續活下去,我隻是想,我可以死,但你不能死,為了你,我應該活下來……”

季季的眼裏湧上淚花,但她很快轉過臉,淡淡道:“風花劍可以殺天下任何人,卻沒有人能殺得了你。”

“你錯了。”丁一糾正道:“你要說風花劍殺不了天下任何人,剛才倘若杜三娘全力一擊,我恐怕已經死在軒轅刀下。”

丁一說著,推著輪椅走,季季道:“不等她們了?”

“她們不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季季道:“紅顏不是說,殺了杜三娘再來看你的風花劍?”

丁一笑道:“你以為她給我服的真是能解毒的百消丹?”

不待季季說什麼,丁一接著說道:“那是百步斷腸丸。”

“她怎麼給你吃毒藥。”季季吃驚道。

“紅顏跟杜三娘一樣,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中毒,她嘴裏說給我解毒,事實上是想毒死我,不過……當她發現我吃了她的百步斷腸丸而沒有反應時,就斷定我沒有中毒,因此才借殺杜三娘之名溜走了。”

“杜三娘已經知道你中了毒,她怎放過這個機會?”

“杜三娘以為我剛才服的真的是解藥,因此她也不敢回來了。”

“可是,”季季皺著眉頭道:“你服了百步斷腸丸,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這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丁一仿佛一臉的迷茫。

他們出了這個屋子,沿一條黃沙的路前行。

路邊的草都枯萎著,大地沒一絲生機,丁一知道,沿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便可以到光明客棧。

風時有時無,二月的風仍很冷。

不過這點冷,還不至於令丁一退卻。

他要天黑之前趕到光明客棧,他要在明天向天下人證明:

羅家堡慘案並不是他所為。

他證明並不是因為害怕。如果實在無奈,他還要證明,他根本不怕羅家堡的朋友報仇,他甚至不怕天下人都以他敵。

他相信誰都明白,他能夠便證明他無愧於良心。

他還相信,前來參加公審大會的人都是些堅持正義的人。

而他,從擁有風花劍的那一刻起,他便為正義而活著。

他始終相信邪惡與陰謀不會變成真理。

他的風花劍就在時有時無的風中搖晃,許多年來,他就是憑著這柄正義之劍,殺了許多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風花劍成了正義的化身,成了許多人高不可攀的巔峰。

他知道有很多人想毀了這柄劍,就像狂風想摧毀高山一樣。

不過,風愈大,高山越顯雄奇。

他堅定地往前走著。

他的心很沉重,他知道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忽然,他看到裏邊有一株向日葵,頑強地挺立在風中,那火焰一樣的金黃讓丁一怦然心動。

他想起厚厚的雪和一個善良的女人,女人死了,把她的兒子托付給他,而他,竟然讓她的兒子落入閻羅門之手,丁一感到很內疚,他覺得對不起她,他沒有照顧好黑熊,他有責任實現自己的諾言:

絕不讓黑熊變成閻羅門的殺人機器……

可是,黑熊在哪裏呢?

他還能找到他嗎?

黑熊的拳頭是不是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若是這樣,他又該如何麵對別人的複仇。

從向日葵旁走過去時,丁一仿佛聽到了有人傾聽的聲音,他不由回頭多看了向日葵幾眼……

“你已經殺了軒轅驚天,怎麼還害怕杜三娘?”季季忽然說道。

“你也以為我殺軒轅驚天?”

“天下人都這麼說?”季季道。

“這是有人想嫁禍於我。就像羅超凡一家,明明不是我殺的,卻要在光明頂召開武林大會公審我。”丁一苦笑道:“幸好有你可以為我作證。”

“我的話他們會信嗎?”

“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我隻是向他們證明,羅家堡慘案發生時,我在大海上漂浮。”

“如果他們不信呢?”

“他們沒有理由不信,事實便是事實。”

“要是他們認為我撒謊呢?”

“你會撒謊嗎?”丁一笑道:“即使他們真的不信,也不關我們的事。”

“他們不信,便會殺你的。”

“殺我的人,從來沒間斷過。”丁一凜道。

“可這次,我預感到你很難逃脫。”季季有些憂鬱。

“你害怕了?”

“有一點。”

“你好像不開心?”

“你要死,我為什麼要開心?”

“你不是一直都想我死嗎?”

季季怔了怔,道:“你死了,我怎麼辦?”

“有你這句話,我一定活著。”丁一笑道。

“可是,”季季仍憂鬱道:“光明頂肯定有許多高手,軒轅驚天和羅超凡的朋友都會到齊,而你,還要保護一個殘廢的人。”

“你放心,他們有朋友,我也有朋友的。”

“他們的朋友很多,你隻有梨花一個朋友。”

走出很遠,聽見季季自言自語道:“你不僅隻有一個朋友,而且,也不知道這個朋友今天能不能趕到光明客棧,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此時,光明客棧。

雷蓋天很高興,他看到大院裏的桌子都被客人擠滿,心情特別好。

他心情一好,炒菜就特別香。

菜香從廚房裏飄出來,一直飄到院子裏,院子裏這兩百個人,個個身懷武功,他們到這兒來,大多是想看看丁一的風花劍。

他們認為,無論羅家堡慘案是不是丁一所為,丁一都難逃此劫。

因為據江湖所傳,搜魂刀羅超凡的朋友都會在這一天找丁一算賬。

丁一與這些人之間,難免會有一場惡仗。

而惡仗一發生,他們便可見到傳說中誰也見不到的風花劍。

雷蓋天動作很快,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廚房裏準備的蔬菜都炒好。

八個端菜的夥計來來回回,將炒好的菜端到院子裏的桌子上。

雷蓋天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一會了。

這時八個夥計都看到,雷蓋天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

“他們都在說什麼?”雷蓋天問道。

“他們說你的菜炒得好。”一個夥計答道。

“他們是不是都在喝酒?”

“是的,除了不會喝酒的,都在喝。”

“不會喝酒的,是不是都在吃菜?”

“除了不吃菜的,都在吃。”

“怎麼?還有誰不喜歡吃我的菜?”雷蓋天覺得不可思議。

“有一個人不喝酒,也不吃菜?”夥計答道。

“你去問問他,這是為什麼?”雷蓋天說。

“我已經問過他了。”夥計說道:“可他沒有說為什麼。”

雷蓋天皺了皺眉頭,用手指揩了一下額頭的汗,說道:

“真是豈有此理,我出了這麼多汗炒好菜給他們吃,他竟然不吃。”

頓了一下,雷蓋天又道:“你們先去找到客人,如果他們的酒不夠,就將地窖裏的竹葉青拿出來給他們喝。”

待他們都走後,雷蓋天也坐不住了。

他很想知道那個不喝酒又不吃菜的是什麼樣的人。

他來到大院裏,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直直地坐著的人,他昂著頭,不喝酒也不吃菜。

雷蓋天走過去,他剛想問,隻聽那人先說道:“你炒的菜很香。”

“你喜歡吃香菜?”雷蓋天笑著問。

那人也笑道:“我覺得這香有點奇怪,因為,這些普通的菜是很難有這種香味的。”

雷蓋天道:“那是廚師的手藝問題,三流廚師炒不出一流的菜。”

“你以為你的菜算一流?”

“當然。”雷蓋天道:“沒有人可以炒得出這麼好的味道。”

“你在菜裏放了什麼?”

“鹽、糖、藕粉還有胡椒和蔥。”

“就這些?”

“就這些。”雷蓋天笑道:“你以為我在菜裏放了什麼?”

“我以為你在菜裏放了毒。”那人說話時盯住雷蓋天。

“哈哈哈!”雷蓋天大笑。

“你笑什麼?”

“我笑你瞎了眼。”雷蓋天道:“我笑你空有兩個大大的眼珠,卻看不見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喝酒吃菜,如果菜裏有毒,他們早已躺下了。”

“我是瞎子,當然看不見。”那人的眼睛仍死死盯住雷蓋天。

雷蓋天吃了一驚:“你是瞎子?”

“是的,我是睜眼瞎。”

瞎子忽然流露出一絲憂傷:“別人瞎了眼有人同情,而我,總是遭人罵。”

頓了一下,瞎子接著道:“他們總以為我能看見一切,其實我什麼也看不見。”

望著瞎子的眼珠,雷蓋天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隻聽瞎子又道:“不過,我看不見光明裏的東西,卻能看到黑暗中的一切。”

“你看見了什麼?”雷蓋天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我看見黑暗中有人想殺了我們,殺了這裏所有的人。”瞎子顯得有些恐懼。

“你說什麼?”雷蓋天吃驚道。

繼而又笑了:“這裏幾乎聚集了天下所有英雄好漢,誰有這麼大能耐殺了他們!”

瞎子也笑了,說道:“現在我才想通,天下沒有人可以殺了這裏的人,因為,就算是風花劍丁一,一口氣也隻能殺八十九人而已。”

“想通了就吃菜喝酒吧,酒足飯飽,丁一也許該到了。”

雷蓋天說著轉身想走,卻被瞎子攔住了,他手裏舉著杯子,對雷蓋天道:“請你喝了這杯酒。”

瞎子很矮,站起來也隻有雷蓋天胸口那麼高,但瞎子的雙眼直直地望著他,令他產生莫名的畏懼。

雷蓋天道:“這杯酒是小店送給前輩喝的。”

“我的酒量很大,不在乎多一杯,也不在乎少一杯,你就喝了它吧。”瞎子道:

“況且,你忙了半天,為我們炒了這麼多好菜,衣服都濕了。”

雷蓋天接過酒杯,卻遲遲沒有喝。

旁邊有幾個人也說道:“喝吧,這一杯酒,瞎子敬你的。”

“好!”

雷蓋天忽然大聲說道:“這位前輩剛才以為我在菜裏下毒,不敢吃菜,現在他又把這杯酒給我喝,我便喝了它!”

他的聲音使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都抬頭望著雷蓋天。

可是,就在雷蓋天舉杯將飲的同時,一隻鳥從空中飛過,一粒屎剛好落在酒杯裏。

眾人見此情景,先是一頓,而後發出大笑,他們都以為雷蓋天會倒了這杯酒。

不料他卻說道:“這位前輩讓我喝這杯酒,其實是擔心我會在酒裏下毒,為了大家喝得放心,我也喝了這杯酒。”

說著,一仰脖子,連酒帶鳥屎一起喝下。

眾人都覺得雷蓋天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

雷蓋天走後,瞎子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菜也大口大口地吃,好像在跟人搶。

因為這時,桌子上的菜已經被別人吃得所剩無幾,他若不搶著吃,便什麼也吃不到了。

“其實,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有人對瞎子說。

瞎子不理,他隻顧吃菜喝酒。

“如果他真的想我們死,也不會吃第一餐飯時便下毒,因為我們將在這裏過夜,他還有許多機會。”

瞎子仍沒有停下手中的筷子。

“如果你能看見黑暗中的一切,就不該到這裏來。”

瞎子終於抬頭,問道:“你是誰?”

“一個和尚。”

“和尚?什麼和尚?”

“寺裏的和尚。”

“什麼寺?”

“天禪寺。”

“那是一個很有名的寺院,曆代有很多皇帝去進過香。”

“寺有名,但貧僧沒名。”

“你姓什麼?”

“靜。”

“法號?”

“貧僧沒法號。”

“沒法號,便是無?”

“是的,貧僧叫靜無。”

瞎子道:“我為什麼不該來這裏?”

“來這裏的人,不是想看丁一的風花劍,便是想替羅家堡討還公道,而你,你既看不見丁一的風花劍,也不是羅超凡的朋友,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靜無道。

“我是不想來,可是有人給了我許多金子。”瞎子說:

“看在金子的分上,我才來的。”

“金子乃是身外之物,要那麼多有何用?”靜無道。

“出家人四大皆空,而我,雖然是瞎子,卻有求有欲。”瞎子道。

“何求何欲?”

“我要贖一個人。”

“什麼人?”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