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豔女遺恨痛斷腸(3 / 3)

楚良輕喟一聲,便不去管龍娘,想疾身去撿那柄地上的乾坤劍。

不料一旁虎娘眼疾手快,飄身近前,已先撿起。

楚良心中一急,沉力右掌從腰間推出,一股強勁的純罡掌力把虎娘擊出丈遠,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楚良飄身近前,彎腰去拿地上的乾坤劍。

誰知就在彎腰伸手的刹那間,一旁的蛇娘手中銀蛇劍一道白光,迅疾遞出,一式“白蛇撕空”,刺向楚良的章門穴。

楚良感到右側勁風猛至,知有兵刃襲來。

此時再想閃避已來不及,便急忙深吸一口氣,運起“玄天內功”頂住章門、期門、中庭等幾處致命大穴。

那蛇娘一劍刺出,見楚良不閃不躲,心中暗喜偷襲得手。

劍行中途,便急提丹田真氣,把五分真力貫注到劍鋒,欲一劍結果楚良的性命。

蛇娘萬沒料到,楚良已運用玄天內功把穴位封死。

她若是平平一劍刺來,對自己本無大傷害,怕的就是在劍身貫注真力。

因為劍勢越猛,力道越勁,玄天內功反彈的威力便越強。

果然蛇娘拚力一劍刺來,劍鋒似中未中之時,突感那銀蛇劍像是刺中一塊軟軟的棉絮。

隨之又覺有一股強勁奇猛的罡力把劍反彈而出,身不由已被劍帶著斜飛出丈外。

重心偏移,站立不住,栽倒在地。

隻覺有一股強力氣流,通過劍身達到右臂再至肺腑,把體內五髒都擊個粉碎。

胸前一陣劇痛,便昏死過去。

楚良用玄天內功化解了蛇娘一劍,也驚駭得出一頭冷汗。

他知道,用內家功力護穴硬接對方兵刃,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萬一對方的內功能破解自弓的內功,那麼一劍便會刺入,再想活命卻是萬難。

楚良定下驚魂,抓起虎娘手邊的乾坤神劍,正欲衝上去幫助江飛舟解決豹娘和鴿娘,誰知那豹娘見龍娘、虎娘、蛇娘頃刻間橫屍地上,情知楚良已下了殺手,嬌喊一聲:“姐妹們,不要再戰,撒風!”

說完虛進一招,縱身跳出場外,飛身奔寨外的密林而去。

那鴿娘和鳳娘等牡丹門幸存女子見狀,便也飛身逃遁而去。

場上隻剩下了範子文和“岷山二雄”。

範子文見眨眼間牡丹門的女子死逃無存,便大罵道:

“驟馬到底不頂用。兄弟們,撤!”

說完,一抖手中判官雙筆震開肖子建襲來的一劍,便一個雲裏翻,身形出了場外,飄身上了鄰近一家房舍。

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都丟下許誌成和上官英,隨後逃去。

肖子建見對方逃遁殆盡,便用劍拄地,喘息道:“這笑麵虎功夫果然了得!”

許誌成和上官英都分別受了輕傷!許誌成右手被穿山豹削去一截手指,鮮血淋漓。上官英的左肩被震江蛟劃了一道血痕,血已經浸透了衣襟。

江飛舟見對方逃去,便把劍還人鞘內,轉身走到沈紫燕的身邊,默默地蹲下身去,靜靜地注視著心上人的麵龐,一動不動……

“肖哥哥!”那尤麗見肖子建完好無損,按捺不住心中的歡喜,張開雙臂,撲上前去。

尤麗的熱烈舉動、仿佛提醒了別的姑娘,她們都分別擁向了上官英、許誌成,又是親撫又是幫著包紮傷口,好不親熱。

石默羽歎了口氣,狠狠地把手中劍推還劍鞘。

楚良心裏牽掛著閣樓上的玉瑤和雪梅,正欲動身前去,不料身邊早圍了五六個俏麗女子,又拉又拽、好不親密。

楚良哭笑不得,任姑娘又拉又抱,突然見兩條輕盈熟悉的身影從閣樓那邊奔來,知道是瑤妹來了,便慢慢中運起了玄天內功,然後;渾身一抖,隻用了二分的內力,便將圍在身邊的姑娘們震出五尺開外,身形搖搖欲倒,嬌呼連連。

等那兩條人影來到近前,果然是玉瑤和雪梅。

原來兩人得肖子建相救,衝下閣樓,恐人隨後追趕,便穩身暗處未動。

見這邊喊殺聲已止,方才奔過來。

玉瑤見肖子建、上官英和許誌成都被女子們包圍了,唯獨楚良站在那裏,遂喜道:“良哥哥,你……真好!”

楚良微微一笑:“瑤妹,良哥哥說過絕不負你。你可曾遇上什麼麻煩?”

江雪梅笑道:“你呀!把我們扔在樓上不管,卻躲在這裏。

“若不是二師兄拚死相救,你的瑤妹妹怕不是現在的瑤妹妹了!”

楚良笑道:“江妹,你說話也該有個分寸。聽說我父在世時與你父已有婚約,把你許配我弟楚玉。

“如此論起來,我便是你大伯哥,你與我說話怎麼這樣無禮?”

江雪梅聞言,登時紅了臉,道,“良哥,你……你壞!誰知你那楚玉兄弟是死是活,他連個影兒都不見,我就是想嫁也找不著人,你還讓我等白了頭不成?”

一旁的玉瑤笑道:“你倆別鬥嘴了。良哥哥,虧你還有心,你看那四哥……”

經玉瑤提醒,楚良才想起無憂公子張錦全,急忙趕到躺在地上的四哥身邊。

伏身一拭鼻息,早已氣絕多時,但臉上還凝固著一抹微笑。

想必死去了,也無甚憂慮,倒像是落個身裏身外真幹淨。

楚良歎道:“也不知四哥是怎樣遇害的?”

這時,圍著上官英的一個女子轉過身,珊珊而至,說道:

“楚哥哥,讓我告訴你吧!”

楚良忙道:“你趕快說,四哥他……

那女子道:“我和二姐還有喬麗她們跟著鳳娘把張俠士拉進了三姐的閨房。

“那鳳娘說這張俠士笑容可掬,為人親切和善,最使女人可心。

“於是便與三姐兩人先除了衣,讓我和喬麗等人給張俠士也除了衣。

“鳳娘說她和三姐先陪張俠士,於是我們就退出了閨房,來到前室等著。

“過了一會兒,我心中甚好奇,悄悄來到三姐閨房窗外,把耳朵貼在窗上想聽聽動靜。

“開始,雖有喊喊喳喳的說話聲,但聽不真切。

“後來,猛聽鳳娘叱道,‘臭男人!老娘生來還從沒讓男人碰過,你見鬼去吧!

“話音沒落,就聽張俠士慘叫一聲,接著便‘撲通’一聲,像是從床上掉到了地下,我驚愕得不知所措。

“這時閨房裏亮了魚燈,聽那鳳娘道,‘原來這男人內傷未愈,否則不一定好對付。’我正要進屋看個究竟,突然有人喊著火了,我借故跑到閨房門口,喊著她們去救火。

“三姐聽見喊聲,便開了門闖進屋一看、見張俠士一絲不掛地躺在地上,早已氣絕身亡,他的心窩上刺進一枚銀針,想來是那鳳娘下的手。

“我們給他穿上衣服,就……”

“好了,不必再說……”楚良痛苦地揮了揮手,打斷那女子的話。

隨後走到西姆巫娘跟前,怒道:“巫娘,真想不到……不知對此你有何話說?”

西姆巫娘歎了口氣道:“楚少俠,我已和肖俠士說過了,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先是那‘洞庭三蛟’和‘牡丹十娘’來威逼,又來了範子文和‘氓山二雄’,還有清風客。

“如果我們不答應合作,他們不但要往寨後水泉中放毒、而且還要把我們的房子燒毀。

“我們的三勇士為此被他們殺害了,像我等全是女流,打不過他們,隻好違心從和,以致如此,敬請楚少俠寬恕!”

說完便顫巍巍地屈身跪下。

西姆巫娘一跪下,別的女子也都停止了說笑,紛紛向麵前的天山俠士跪拜下去。

女人的名字是弱者。

楚良雙手攙起了西姆巫娘歎道:“在下素知巫娘仁厚,絕非好惡作歹之人,否則早已取了巫娘的性命。”

這時,肖子建來到巫娘身邊笑道:“巫娘,想我們在草坪上要了‘洞庭三蛟’的性命後,你便該吐露真情,以免我師兄弟被‘牡丹十娘’等人拉去。”

巫娘道:“老身當時告訴你洞庭三蛟的實情亦是鬥膽所言。

“因那‘牡丹十娘’就在麵前,恐老身話未說完,她們早取了我的性命。

“後來我見他們拉走了幾個人還剩下沈大俠和石俠士,心中暗喜,這才領著他們回到閣樓。

“我知道‘牡丹十娘’前半夜以睡覺為名除掉那幾個人後,後半夜便對剩下的人下毒手,況且還有暗中的清風客和範子文等沒露麵。

“於是借故抽身到了閣樓上用飛鏢給楚少俠報警又想把沈大俠叫到樓上親口秘告,不料寨中火起……”

“什麼?”楚良驚道:“那飛鏢報警是巫娘所為?”

巫娘笑道:“處境凶險,我隻能如此。”

沈青雲道:“巫娘大義大仁,令人欽佩。我等非但不能怪罪,還應感謝!”

肖子建道:“要說感謝,還應感謝尤麗妹妹。

“在潭邊若非她將實情告知,後來又放起火來,那麼大哥和三弟想必早已沒命了。

“也許是‘牡丹十娘’情危智生,才拿他們做人質。若是都如鳳娘那般幹淨利索,不知眼下還剩下幾人!”

尤麗聞言便拉住肖子建的胳膊,輕輕搖著,淚眼汪汪道:

“肖哥哥,你還沒給人家開裙呀!”

肖子建聞言怔道:“妹妹,哥哥很喜歡你,可是……”

“可是什麼?”尤麗急道:“你不說從此留在寨中與我終生相守麼,又想變心怎的?”

肖子建苦笑道:“妹妹,這……”

尤麗轉身向巫娘跪下,流淚道:“求巫娘做主,肖哥哥若不為小女開裙,小女願求一死!”

巫娘道:“肖俠士,你可當真說過與尤麗在寨中長相守麼?”

肖子建點了點頭。

巫娘道:“肖俠士不知,我們依坡人出言九鼎,一諾千金。

“你既然答應了尤麗,怎能不為此話作主?”

“這……”肖子建為難地看了看沈青雲,有口難辯。

沈青雲笑道:“子建,你真的喜歡尤麗姑娘?”

肖子建頷首道:“子建發誓,永不負她。”

沈青雲道:“既然如此,師叔做主。天竺你不必去了,就留在此地與尤麗姑娘按漢人風俗結為夫妻吧!”

楚良一旁撫掌笑道:“師叔明言,如此最好!”

許誌成卻急道:“師叔差矣!此番西行正是用人之際,二弟足智多謀,豈能留下?”

楚良笑道:“大哥不必過慮,以後西行必安然無事。二哥天緣巧合,豈能不玉成美事?”

沈青雲也道:“正是。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家婚。

“我看子建和尤麗姑娘乃天造一對,地配一雙,完美不過。就這樣定了。”

許誌成歎了口氣,沮喪地垂下頭。

這忠義君侯怎能知道沈青雲的心意:他巴不得肖子建早離開天山俠士等人。

因為肖子建機警超人,自己萬一露出馬腳,便會被其識破。

如果將其留在白龍寨,那麼餘者包括楚良都有勇無謀,收拾他們易如反掌。

可笑的是,楚良這個娃娃卻不知其中利害,竭力讓肖子建留下,怕是已昏了頭腦。

肖子建聽沈青雲這麼一說,便喜道:

“多謝師叔,小侄遵命就是。以後西行之事,多賴師叔和師兄了。子建不才,亦難全師命,心中萬分慚愧。”

許誌成氣得背過臉去,不看肖子建。

沈青雲卻笑道:“賢侄且放寬心。有師叔在,必安然到達天竺:三年後我們回來定可看到你的大胖兒子了,哈哈!”

尤麗早已是喜不自勝,抱著巫娘嬌羞地笑不攏嘴。

閣樓的火漸漸要燒盡了,留下一個紅焰焰地大火堆,其熱的人。

火光與月光互映,四周依然很明亮。

楚良沉重歎息一聲道:“時候還早,我等把四哥和紫燕的屍體安葬了吧。師叔,紫燕姐不幸遇害,你也不必過於悲傷!”

沈青雲歎道:“唉!江湖之上,生死無定,亦屬常情。

“師叔與你父你義父還有飛舟的父親,闖蕩江湖幾十年,風風雨雨,諸事俱已經過。

“武林多事端,江湖風波險,兒女情長,英雄血淚,見得多了!”

說話間,楚良彎腰抱起了張錦全的屍體,雙手托著,向寨外走去。

來至密林深處,眾人七手八腳用兵刃挖了一個坑,將張錦全安葬了。

這時江飛舟也將沈紫燕的屍體抱進了密林……

肖子建見了傷感道:“江兄,待我等再挖一個坑把燕妹埋葬了吧!”

江飛舟抬起木然的眼睛,低聲道:“不用,你等隻管去吧。我自己會很好安葬燕妹……”聲音低沉憂傷,聽了催人淚下。

玉瑤握住了楚良的手幽幽道:“我……真想哭!江哥他們的今天,我真怕是咱們的明天!”

楚良默默地歎了口氣,牽著玉瑤走出樹林。

其餘的人也尾隨他倆走出了樹林。

江飛舟見眾人走得淨了,便又抱著紫燕屍體向林中更深處走去。

待來到一處清幽之地,方才輕輕放下。

他跪在紫燕的身畔,小心翼翼地撩開心上人的胸衣,用崆峒內功把刺進胸內的五枚毒針吸出來,放進革囊裏,低聲喃喃道:

“燕妹,你安心去吧!我要活下來,找到那個使毒針害你的人報仇雪恨,我定要把他的人頭放在你墳前。那時我再到地府與你長相守……”

說完便跪行幾步,流著淚用雙手在麵前摳扒著地上的土摳著扒著,雙手十指磨出了血,滴落在地上,滴落在摳扒出來的坑裏。

“可是他仍然摳著,扒著……他要用雙手摳一個坑,葬下自己的心上人,葬下自己的血和淚,葬下自己的全部愛戀……

明月噙淚,夜風嗚咽,天地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