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立在門口。她見門外站著一個月貌花容的姑娘,便思定不是歹人,於是笑哈哈地道:“進屋吧。”
又轉臉對屋裏喊了句,“小鈴子,來客了。”
屋裏傳出一聲脆脆的女孩音:“知道了,奶奶!”
那小妹並未進屋,而是對老婆婆道:“婆婆,我們還有幾個人,不知………
“唉,有幾個還不是一樣嘛!與人方便與已也方便,古來不就是這個理兒?都進來吧。”
那老婆婆慈眉善目,更有一副菩薩心腸。
這時院門口的那姐倆聽了,便背著兩位少俠進了院子,來到門前。
見了姐倆背上的兩個年輕人,那老婆婆著實被唬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小妹怕嚇著老婆婆,便柔聲道:
“婆婆呀,這兩位是江湖俠士,遭歹人暗算,我姐妹是救他們的。”
老婆婆聞言方才定下神來,長出一口氣道:
“唉!想我們臥虎莊這些日子可不太平了。
“我還當你們是……哎哎,要是那樣還愣著個啥!快進屋放在床上。
“唉!想不到我們女人中也有能耐的,這背著個大男人卻不喘不咳!”
那姐倆聽老婆婆這麼一說,便顧不得答話,忙將兩人背進屋來。
這是一頭開門的三間草房,屋裏除了一口破木箱子,隻有三張髒兮兮的木床。
那老婆婆和那叫做小鈴子的孫女兒睡一張床,其餘兩個正好空著。
於是姐倆便將二人一床一個放好。
放好二人,姐倆也累得癱了似地坐在床邊上喘氣。
過了片刻,還是那大姐站起身道:“二妹去弄些水來,給他們先吃一粒八寶還魂丹,以緩解毒氣侵入心脈。”
那二妹聽了便舀了一瓤水,端至大姐麵前。
那大姐掰開柳逢春的嘴,先滴進些水,又放進丹藥,不想柳逢春還稍有知覺,慢慢地把藥咽下,緩了緩便吃力地睜開眼睛。
那小妹見柳逢春睜開二目,禁不住驚歎一聲:“呀,好俊的男子!”
那大姐見柳逢春醒來,趕忙讓二妹去給江飛舟服丹藥,自己笑吟吟道:
“俠士何方人氏,尊姓高名?”
柳逢春神情呆滯,他見自己身邊是兩位天仙般的俏麗女子,遂大惑不解。
心道,我莫非已身死,魂至這仙境遇得這些仙女?
聽那女子一問,便吃力道:
“是你們救了我?”
那大姐含笑點頭。
柳逢春又道:“可見到我江兄?”
那大姐道:“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人嗎?他也在這兒。”
柳逢春聞言方才釋然道:“謝女俠救命之恩。”
身邊的那小妹早已不耐煩,搶著道: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囉嗦,我大姐問你叫啥名,你怎麼不說!”
柳逢春艱難地道:“在下柳逢春便是。”
“啊!”那小妹驚喜地。”道,“你就是那玉麵真人的得意弟子鐵臂神猿柳逢春?”
“正是在下。敢問三位女俠芳名?”柳逢春道。
“我是飛天大俠沈青雲的女兒,人稱‘雲天三燕’的便是。”
那小妹嘴尖舌快學著柳逢春的腔調調侃道,說完便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死小妹,就你能瘋!”那大姐嬌嗔地瞥了小妹一眼。
那小妹止住笑,朝大姐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
柳逢春早聽說飛天大俠沈青雲有三個美如天仙的女兒,而且武功都不弱。
老大沈紫燕,老二沈春燕,老三沈飛燕,今日有幸虧得遇“雲天三燕”相救,否則說不定早已魂飛西天了。
這時那大姐沈紫燕道:“原來是柳少俠,但不知你那江兄何許人也?”
柳逢春此刻已劍眉微蹙,氣若遊絲,他拚盡最後的一絲真力,維艱地道:
“他乃是洛英大俠江秋雨之子,江飛舟……”
說著,便雙眼一閉又昏了過去。
那沈紫燕不聽則可,一聽那人是江飛舟,便失態地脫口嬌呼一聲:
“我的天,怎麼竟是他!”
話畢便玉頰泛暈,粉麵含春,趕忙來至江飛舟的床前。
那沈春燕已經給江飛舟服下一粒八寶還魂丹,仍然不見江飛舟蘇醒,正凝眸注視,見大姐滿麵紅霞,星眸閃亮地走過來,遂不解其意。
沈紫燕也不去理會二妹疑惑的神情,一雙眼睛盯在江飛舟臉上不移一下。
看那江飛舟長得雖然稍遜柳逢春,但英姿中透著一股文雅拔俗的書生氣。
雖然是臉色泛白,雙眸緊閉,仍然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魅力,惹得那沈紫燕如醉如癡。
其實這裏麵委實有些情由:因沈青雲在江秋雨還沒故去時兩人就早已為江飛舟和沈紫燕定下了婚事,隻等江飛舟學藝下山後,便可以完婚。
卻不料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索命神煞”,殺死了江秋雨,而江飛舟又遲遲未下山,沈紫燕雖然知道父親為自己定親之事,但卻從未見過江飛舟是甚模樣,今日一見這般英俊,她卻怎能不歡喜愉悅?
沈紫燕在這邊對未婚夫江飛舟癡目凝視,那邊小妹沈飛燕的一雙怎地也不離開柳逢春的麵龐,隻是不像大姐看得那肆無忌憚,而是想看又不敢,不敢又想看,欲掩還羞。
一顆少女純淨的心,被昏迷的英俊少俠引得激蕩不安。
一旁的沈春燕都看在眼裏,她歎道:“唉,像你倆如此看下去也不是辦法,沒聽醉書生說,如果弄不到解藥,這兩人隻能活兩天……”
這一句話無異晴天霹靂,把沈紫燕和沈飛燕震蒙了!
她們從美妙的遐思幻境中回到現實中來,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眼淚差點流出……那遐思綺念瞬間被擊得粉碎。
是的,隻有短短的兩天,如果弄不到荷花門的獨門解藥,這兩人兩天後就會成為兩具僵屍。
沈紫燕使勁地咬了下嘴唇,對小妹沈飛燕道:
“小妹,你在這兒守護他倆,我和你二姐上華山去找我師父悟靜師尼,她老人家也許能有辦法弄到解藥。”
“大姐,你得快點呀!要是晚了……”
沈飛燕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臉頰驀然紅了。
沈春燕早知其意,打趣道:“要是晚了,到哪兒去找這玉一樣的人兒,是不是?”
說著朝沈飛燕扮個怪樣兒,兀自笑起來。
沈飛燕此時全然沒興趣說笑,一心想著救兩人性命,見二姐逗趣自己,便急道:
“大姐呀,你們快走吧!”
晨曦甫現。山穀裏淡淡的薄霧在林間飄蕩,如夢似幻。
沈紫燕和沈春燕又翻過一座山巒,走進一條山穀,出了這山穀不遠就是華山那一條險路的路口。
姐倆施展的是草上飛輕功絕技。因為飛天大俠沈青雲的輕功在江湖上堪稱一絕,他的三個女兒在他耳提麵授,潛移默化中也都練就了一身上乘輕功。
尤其是這草上飛的功夫,比起父親也遜色不多。
加之兩人心急情切。便都施展平生絕學,一夜奔來。
兩人正往前奔,眼見便到了山穀口,突然聽前麵有喊殺之聲,不時還伴隨著兵刃碰擊的金屬聲音。
姐倆知道前麵有事,便都飛身上了道旁的樹上、用輕功在樹上穿行。
不多時,見穀口一塊平地上,正有一男一女在舞劍酣戰。
姐倆躲在樹上,下麵的一切都看了個真切。
隻見那男的一身錦衫,頭帶文生公子中。二十七八歲光景,麵白如玉,二目似星。
手中一柄龍形寶劍舞得如行雲流水,雖酣戰而麵帶微笑,顯得飄逸灑脫,風采不俗。
再看那女的一身黑色勁裝,縷帕罩頭,頂門係個蝴蝶結。
粉麵朱唇,柳眉倒豎,鳳目含威。
手中劍出招凶狠,動作淩厲,但卻絲毫不能奈何那男的。
而那男的卻不進招,隻是封封架架,拆招破式,像是有意消耗那女子的功力。
這時聽那男的又道:“我看還是別打了,把你累壞了我會心疼的。”聲音響亮雄宏,十分動聽迷人。
“放你媽的屁!”那女子粗野地罵著,揮劍又是一個殺著遞出。
可那男子卻不驚慌,見劍鋒似近未近,用劍輕輕一撥,便把那殺著破解了。
又道:“想我清風客走南闖北,足踏天涯,想得到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你又何必相攔?那‘天山龍女’和你也非親非故。”
“哼!老娘就要攔,老娘就是你的克星!”
那女子罵著,便連連揮劍攻上,但卻絲毫也傷不著對方,急得滿麵紅霞,嬌軀微顫。
“黑蝴蝶!天下的女人我就尊重你一個,所以才沒傷你,你可別不識抬舉!”那男子突然玉麵罩霜,出言冷叱。
黑蝴蝶?
樹上的沈紫燕和沈春燕想起來,這黑蝴蝶與她們在泰山下的四海山莊曾有一夜之雅。
那是“雲天三燕”去泰山觀戰,夜宿四海山莊洪萬壽之處。
後來這索命黑蝴蝶也投宿那裏,和“雲天三燕”同宿一室,彼此以前並無交往。
“雲天三燕”素聞江湖上有個獨身女俠索命黑蝴蝶,所以言談中對這黑蝴蝶頗有幾分尊重。
而黑蝴蝶雖然為人潑辣,但心地卻很好,並不小看“雲天三燕”。
彼此以姐妹相稱,一夜間倒相處得十分融洽。
次日便分手各奔西東,不想今天卻在這裏碰見了。
此刻,樹下清風客已經開始進招攻擊。
隻見那柄劍寒光閃閃,冷氣森森。一劍遞出,顫出三個劍尖;三個劍尖又化出二十七個劍影,一個風雨不透的劍網向那黑蝴蝶罩去,黑蝴蝶頓時被逼得劍法混亂人步步後退。
耳畔就聽一聲清嘯,清風客又淩空飄起,手中劍在空中一晃。
便聽“鏗”地一聲,早把黑蝴蝶的劍震飛。
黑蝴蝶銀牙一咬,亮掌欲搏。可清風客動作奇速,自空而下,手中劍一招“黃鶯啄喉”,刺向黑蝴蝶的咽喉。
樹上的姐倆一閉眼睛,暗道:黑蝴蝶完了!
然而樹下卻異常平靜。等睜眼再看時,姐倆不由愕然失色。
隻見清風客的劍尖在黑蝴蝶的咽喉前停住,伸出左手在臉頰上摸了一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