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裏他整整等了一天,也不見有人來。
直到傍晚,將他帶進來的青衣人才從通道裏出來,給他三個饅頭吃。
南宮吹雨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實在很餓了,隻是由於心裏忐忑不安,所以沒覺得。三個饅頭下肚,天也黑了。
像昨天夜裏一樣,南宮吹雨又在其中的一間房子裏過了一夜。這一夜,跟他同住一室的人仍是背對著他,呼吸粗重。
南宮吹雨無論問他什麼,他都不回答,很快便鼾聲四起。
南宮吹雨想不睡覺,想看看他什麼時候離開這裏,可是,他的鼾聲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使他不久就昏昏入睡。
又是次日太陽高掛他才醒來。
又穿過一個長長的通道,這條通道至少有三百米長。
當然,走完通道又是一個大院子,這個院子比第二個院子又大許多,院子四周有多少房子他數也數不清。
院子裏不僅有許多樹,還有水池,還有樓閣亭台。
這裏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禦花園。
南宮吹雨知道這一天又將在這裏度過,於是四處走走看看。
在一個角落裏,有一張石桌,兩張石凳。
石桌有一張棋盤,棋盤上黑白棋子錯落,好像是一盤未下完的棋。
南宮吹雨不精棋道,但覺棋盤就像是戰場,黑白兩方彼此衝殺,無聲之處猶有烽煙四起。
南宮吹雨一會站在黑子一方,一會又站在白子一方,甚覺好玩。
果然,這一天又跟昨天一樣。
如此過了五天,第六天清早,他醒來,青衣人將他領到另一個園子裏,對他說:
“你在這裏等著,三總管想見見你。”
南宮吹雨心中一喜,他知道三總管就是諸葛山莊的三大高手之一。
三總管願意見他,看來已經相信他了。
青衣人走後,南宮吹雨環顧園子,但見園子裏青竹柳樹,花石裏星羅棋布,一道丈餘高的圍牆將園子隔開,乃是院中之園。
園內有一石室,裏麵有圓桌有一張椅子,桌和椅卻不是石頭做成,而是木頭做的。
南宮吹雨走進石室,剛在椅子上坐下,一人走了進來。這人好似緊跟南宮吹雨,但走路時絕沒聲音。
南宮吹雨吃了一驚,連忙又站了起來,說道:“你,你是……”
南宮吹雨顯得有些緊張,不過,還不是裝出來的,他確實對這人的身手感到吃驚。
“我是三總管鄭智健。”
這個人看上去隻有三十歲,五官沒有特別之處。
隻是額頭比較寬。他毫無表情,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南宮吹雨知道,這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鄭智健毫無表情道:“你為什麼要來送死?”
南宮吹雨微吃一驚,很快回答道:“鄭總管,我不是來送死的。”
鄭智健道:“我姓鄭,但我是三總管,在諸葛山莊,隻有大總管才能叫趙總管。”
南宮吹雨馬上改口道:“是的,三總管。”
鄭智健微微一笑:“你很機靈,但不聰明。”
他接著道:“南宮吹雨,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嗎?”
南宮吹雨想了想道:“因為三總管知道我是真心來投靠諸葛山莊的。”
鄭智健搖頭道:“不是。”
南宮吹雨愣住。隻聽鄭智健又道:“聽我的手下說,高少莊主發誓要親手殺了你。”
南宮吹雨恍然道:“三總管不殺我,是想讓高清榆殺我?”
鄭智健笑道:“現在就聰明多了。”
南宮吹雨聞言,見他們果然上當,心中暗喜,但他不動聲色道:
“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鄭智健點頭道:“我知道高清榆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知道諸葛山莊這最喜歡什麼嗎?”
南宮吹雨茫然道:“不知道。”
鄭智健道:“告訴你吧,諸葛莊主最喜歡看別人手足相殘,你們不是好兄弟嗎?無論是你殺了高清榆,還是高清榆殺了你,莊主都會興奮不已的,哈哈哈……”
大笑聲中,人已飄逝不見。
望著他來去如鬼魅的身手,南宮吹雨不禁喜中添憂。
不久,青衣人又將他領到另一個園子裏,在那裏,他見到了二總管杜鐵。杜鐵問了他幾個問題之後就走了,根本沒有提別的事情。
南宮吹雨不禁納悶:不是說投靠諸葛山莊的高手都必須奉上一門武功秘笈嗎,他們怎麼就不問此事?
傍晚時分,青衣人對他說:“南宮吹雨,晚上趙總管想見你。”
南宮吹雨狂喜不已,但他知道,趙暮乃是諸葛山莊三大高手武功最高之人,倘若自己被他瞧出半點破綻,一定性命難保,不由得又緊張之極。
太陽還未下山,青衣人便引他來到湖邊的一座閣樓裏。
進樓時,南宮吹雨抬頭,見一塊紫色的匾上寫著三個字:
雁湖樓。
樓有三層,南宮吹雨在樓下,就聽得樓上有人在吹簫。
簫聲幽隱,似有無限心思。南宮吹雨心中一蕩,想道:
“簫聲優美,隻是心思太重,不知誰在吹?”
從二樓又上三樓,南宮吹雨隻見樓閣四周圍著三尺高的欄杆,樓上空空如也,隻一人背對南宮吹雨,獨自吹簫。
南宮吹雨佇立一會,但聞簫聲繚繞,仿佛百千隻仙鶴繞樓而飛。
過了一會,簫聲大變,似是金戈鐵弓,烽煙連天。
南宮吹雨陡然一震,尋思道:此簫聲是不是告訴我,等待我的將是一場廝殺?
不知什麼時候,領南宮吹雨上樓的青衣人走了。
南宮吹雨往前走了幾步,腳步甚輕,不敢弄出半點聲響,怕擾了吹簫人的心境。
烽煙散去,簫聲又變得淒婉而孤寂,時長時短,忽高忽低,或沉鬱如石,或悠長似水,直感到此乃天上仙樂,曲高和寡。
再過片刻,簫音又回到先前的悱惻纏綿,似有滿腹幽思,無法排遣,仿佛閨中怨恨,傾訴著無盡的苦悶……南宮吹雨想道:“此人是誰,他的心思說給誰聽?”
便在此時,簫聲隱去,隻聽吹簫人說道:“南宮吹雨,你過來。”
南宮吹雨正浮想聯翩,聽到叫聲,連忙走過去,站在那人身後。
此時天色已晚,四周黑幕籠罩,從樓上望出去,隻見前麵池中燭光點點,似有小舟在水麵遊嬉。
南宮吹雨想到剛才進樓時看見匾上寫著雁湖樓三個字,於是問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雁湖?”
吹簫人說道:“湖是雁湖,可是雁卻不來。”
南宮吹雨不語。吹簫人問道:“你知道雁為何不來嗎?”
南宮吹雨道:“也許是天太冷的緣故吧。”
他說話的時候,就想起五天前的那場大雪。
吹簫人歎道:“也許是的,下雪之前,這裏還有兩隻雁子,可是現在一隻也沒有了。”
南宮吹雨忽然問道:“你就是趙總管?”
吹簫人說道:“我就是趙暮。”
盡管南宮吹雨隱隱約約猜到他就是趙暮,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仍是不免吃了一驚,想看清他的麵孔,可是天色太黑,南宮吹雨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時,隻聽趙暮吟道:“杖履徘徊駐碧溪,遙看飛瀑下崔嵬。乘槎欲訪吹簫客,煙草茫茫沒舊台……昔日子晉跨鶴吹簫,簫音引得百鳥歸依,後人為之歎絕,唉,同是一支簫,我卻無論如何做不到這一點。”
南宮吹雨道:“趙總管的簫聲也很美。”
趙暮轉身道:“真的嗎?”
南宮吹雨道:“是的,趙總管的簫聲讓我想起一個人。”
趙暮道:“誰?”
南宮吹雨道:“母親。”
接著又道:“我雖然不記得母親的樣子,可我做夢都想見到她。”
趙暮沉默了一會,說道:“世間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南宮吹雨又答道:“是的。”
趙暮道:“你知道我在想誰嗎?”
不待南宮吹雨回答,他自己說道:“我在想冰兒。”
南宮吹雨好奇道:“冰兒是誰?”
趙暮道:“冰兒當然是一個女人。”
南宮吹雨微微一驚,隻聽趙暮又接道:“冰兒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她玉潔冰清,如果說她有沉魚落雁之貌、閉月羞花之容也不過分,她知道這世上也隻有我一個人真心喜歡她。
“可是,她卻那麼狠心,居然一個人走了。”
趙暮說得情真意切,幽幽道:“她說過會到這座樓上來找我的,但我等了她二十年,到今天她也不來,她喜歡聽我吹簫,於是我天天晚上就在這裏吹給她聽。”
南宮吹雨不知道說什麼好。
趙暮喃喃道:“雖然我做過錯事,可是,冰兒她應該原諒的,你說是不是?”
他好像跟南宮吹雨在傾訴心思。
南宮吹雨道:“是的,憑趙總管的這份真心,她也應該原諒你,可是……”
趙暮道:“可是什麼?”
南宮吹雨道:“趙總管天天在這裏吹簫,她知道嗎?”
過了好一會,趙暮才說道:“不知道。”
南宮吹雨道:“趙總管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趙暮道:“你有辦法讓她知道嗎?”
南宮吹雨沒想到趙暮會這樣問他,一時愣住。
趙暮幽幽歎道:“其實,就算我在這裏吹一百年,冰兒也不會知道的。”
南宮吹雨驚訝道:“為什麼?”
趙暮道:“因為冰兒死了。”南宮吹雨又愣住。
現在,他才知道趙暮的簫聲為何那樣的哀怨和悱惻,又充滿了無盡的憂思。
他說道:“趙總管,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趙暮道:“因為你懂我的簫,南宮吹雨,你實話對我說,除了母親,你是不是還在想其他的女人?”
南宮吹雨點頭:“是的,她叫霜葉紅,趙總管想知道我們認識的經過嗎?”
見趙暮點頭,南宮吹雨便將他與霜葉紅相識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道:
“她知道我這樣做,肯定很傷心。”
趙暮緩緩道:“既然霜姑娘要傷心,你就不要這樣做了。”
南宮吹雨道:“不行,如果我不這樣做,就會死,而我死了,她會更傷心的。”
天已漆黑,但由於對麵池裏燭火的倒映,南宮吹雨還能看清趙暮的側影,他點頭道:
“隻要是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做事,做什麼事情都是值的。”
頓了一下,又道:“你想到過要霜姑娘原諒嗎?”
南宮吹雨道:“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趙暮搖頭道:“你錯了,其實,女人的心是最難捉摸的,有時候,男人就算做錯一點點事情,女人就一輩子也不原諒。”
南宮吹雨不說話,四周很靜,仿佛大地在下沉。
趙暮說道:“你想知道我跟冰兒的故事嗎?”
南宮吹雨不知道趙暮為何要對他說這麼多,但他可以感覺到,趙暮並非有意耍他,於是道:“好的。”
趙暮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就沉浸在往事的追憶之中。
隻聽他說道:“在我的一生當中,除了父母和師父,我有兩個最好的朋友,其中一個便是冰兒。
“你知道,我很喜歡冰兒,可冰兒卻喜歡我的另一個朋友。
“另一個朋友知道我喜歡冰兒,所以,他千方百計想辦法成全我們,但無論怎樣,冰兒就是喜歡他。
“有一天,他找到我問我說,如果他接受冰兒,我會怎麼樣,我說如果你接受冰兒,我就沒你這個朋友。
“為了我這句話,他於是就遠走高飛,離開了我和冰兒。
“冰兒傷心了好幾天,後來我才知道,他之所以會問我那句話,是因為冰兒不久前引誘了他……”趙暮說得很輕,心頭好像很痛苦。
“後來呢?”南宮吹雨問道。
“後來,也是十個月以後,冰兒生下一個男孩,這是她引誘他的結果。
“冰兒很高興,我卻很嫉妒。”
趙暮說道:“冰兒叫我去找孩子的爹,為了冰兒,我找到了他。其實,他在哪裏我一直都知道,隻是瞞著冰兒。
“我幾天後回到冰兒身邊,對她說,他不想看見這個孩子。
“從那以後,冰兒便開始恨他。
“大約冰兒產後的第五個月,冰兒又要我做一件事,她要我去殺了他。”
南宮吹雨驚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暮道:“這就是女人,愛起來時發癲,恨起來時入骨,她恨他,所以要我去殺了他。”
南宮吹雨道:“你有沒有去殺他?”
趙暮道:“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我怎麼忍心殺他呢?
“不過,我並沒有拒絕冰兒,我向她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南宮吹雨問。
“我對冰兒說,隻要她答應嫁給我,並且替我生一個孩子之後,我再去殺他。”
趙暮的聲音很平靜:“冰兒很快就答應嫁給我,而且,一年以後,她給我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兒子出生後三個月。
“冰兒就舊事重提,要我去殺了他,我當時正沉浸在無比幸福之中,怎麼能去殺人呢?於是,我就對冰兒說了實話。”
南宮吹雨道:“你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趙暮道:“我對冰兒說,不是我不想殺他,而是我根本殺不了他,我的武功不是他的對手……
“冰兒很痛苦,她說,如果我愛她,就是死,也要去殺他。
“你說,我怎麼能去死呢,我剛剛有了兒子,況且,我死了,冰兒怎麼辦?
“隻有我活著,冰兒才會活得更好……然而,幾天以後,冰兒就走了。
“她給我留下一張紙條,告訴我,隻有我殺了他,她才會原諒我……就這樣,我一直沒再見到冰兒。”
南宮吹雨問道:“那你們的兒子呢?”
“後來我才知道。”
趙暮道:“原來冰兒早已知道他的住所,她隻是在試探我,看我能不能為了她徹底不顧一切……她對兩個男人都失望了……
“她把兩個孩子都放在家中,自己則永遠從這世上消失……
“我於是找到他,在高山之巔,我們開始了一場決鬥……
“在決鬥之前,我們說好,無論誰勝,都要負責扶養兩個孩子……
“結果,我輸了,他的劍穿透我的心肺……”
南宮吹雨遲疑道:“劍穿心肺,趙總管怎麼還活著?”
趙暮微微笑道:“也是我命大,有人在山崖上救了我。
“救我的人便是諸葛山莊的莊主諸葛瑾。
諸葛瑾告訴我,因為我的心肺長的地方跟別人的不一樣,否則就算是華佗再世,也不可能將我醫活……”
南宮吹雨籲了一口氣,喃喃道:“幸好……”
趙暮道:“於是我就替諸葛山莊做事,知道今天……當然,我的朋友一直當我死了,我也從未在江湖上出現過。
“我曾暗中查探過他,他果然守信,把我的兒子扶養成人,而且,對我的兒子比對他自己的兒子要好得多……”
“那麼他呢?”
“他也死了。”
“啊!”南宮吹雨道:“是誰殺了他?”
“你猜猜看,誰最有可能殺他?”趙暮道。
南宮吹雨想了想,道:“難道是冰兒?冰兒原來沒有死,因此殺了他?”
趙暮搖頭道:“冰兒怎麼會沒死?”
南宮吹雨道:“趙總管一劍穿心,還可以不死,冰兒隻是消失而已,怎麼就一定是死了呢?”
趙暮怔了一下,說道:“你說得沒錯,如果冰兒沒死,她一定會現身殺他的,但是這二十年來,冰兒始終沒有出現,她肯定是死了。”
“那麼,是誰殺了他呢?是他的仇人嗎?”南宮吹雨不解道。
趙暮道:“你永遠猜不到的,是我殺了他。”
“你?”
南宮吹雨感到十分意外。
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道:“趙總管不是說過你的武功不是他的對手嗎?”
“是,我的武功不是他的對手,但我比他聰明。”
南宮吹雨知道趙暮有些激動,但他的語氣依舊平靜:“我暗裏找到我的兒子,把一切都告訴兒子,我們是裏應外合,輕而易舉就殺了他。”
趙暮說得平靜,南宮吹雨覺得他的手段太過陰狠,不由得手心冒汗,剛才對他產生的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了。說道:“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為了冰兒。”
趙暮說道:“我說過,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值的,我知道冰兒已死,但她是我一生中唯一心愛的女人,既然她要我殺了他,我就一定做到。
“況且,倘若不是他,冰兒就會喜歡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南宮吹雨想說什麼,趙暮接道:“我也知道這不能怪他,但是男人不僅是自私的,而且是不講道理的。”
南宮吹雨不再說什麼。他知道他已經說得太多,趙暮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並不想聽他說這樣做是對是錯。
良久,趙暮歎道:“其實,我也知道這些事不應該這樣做,隻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是對是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於殺了他,冰兒終於能夠原諒我了。”
南宮吹雨覺得趙暮是個可怕的人,但他並沒有害怕,而是說道:
“趙總管,我想再聽你吹簫,好嗎?”
於是簫聲又起。
可是現在,南宮吹雨覺得這簫音很亂。
趙暮很快就停住不吹了,他忽然說道:“南宮吹雨,你為什麼要來送死?”
南宮吹雨一驚,他很快說道:“這句話三總管已經問過了。”
趙暮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南宮吹雨道:“我說我不是來送死的。”
趙暮道:“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
南宮吹雨道:“如果趙總管不相信我,我已經死了三次了。”
趙暮笑道:“你也看出我剛才有三次機會可以殺你?”
然後笑聲一頓,冷冷道:“刀譜呢?”
南宮吹雨從懷裏摸出一本小冊子,說道:“趙總管,這就是鹿中原賴以成名的逐鹿刀譜。”
他話剛說完,就覺有一股渾厚的內力將他手中的刀譜托起,然後飛向趙暮。
隻聽趙暮說道:“好,刀譜我就代諸葛莊主先收下。”
南宮吹雨欣喜道:“多謝趙總管收留。”
趙暮笑道:“從現在起,你就是諸葛山莊的副莊主,以你的武功和聰明,將來做一個總管當不成問題。”
南宮吹雨說道:“趙總管,你不看看刀譜,不怕這是一本假刀譜?”
趙暮冷冷道:“不用看,諒你也不敢這樣做。”
趙暮說著又哈哈大笑,續道:“南宮吹雨,這座雁湖樓一直沒有專人打掃,從明天起,你就負責打掃雁湖樓,不能讓樓裏有一片葉子,也不能讓欄杆上有一粒灰塵,知道嗎?”
南宮吹雨恭恭敬敬答道:“知道了,趙總管。”
當他抬頭,趙暮已經不見了。
南宮吹雨想道:“以他的身手,江湖上該罕逢對手,他剛才說他的武功不是哪位朋友的對手,那他朋友的身手當是驚駭之極……會是誰呢?”
他呆呆地想了一會,忽然又尋思: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兒子居然也會做出恩將仇報之事,不知他兒子現在何處,他們可以父子團圓,可他朋友的兒子卻要孤孤單單,說不定還把殺父仇人當兄弟呢?
唉,真是可憐……
南宮吹雨在雁湖樓掃了三天地板,擦了三天欄杆。
第四天,他正在二樓掃地,一個青衣人告訴他:“莊主想見見你。”
南宮吹雨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沒有忘記三總管鄭智健對他說過的話,諸葛山莊最喜歡看別人兄弟相殘,莊主想見他,一定是高清榆來殺他了。
他頓時十分緊張,暗暗道:“少莊主,但願你能猜透我的計劃,第一步我已經成功,諸葛山莊的三大高手都已對我放心,接下來就要看你的配合了。
“諸葛瑾這老賊小心謹慎,絕不輕易露麵,這一次,他要看我們兩個兄弟相殘,我們可要好好把握,一舉殺了老賊替高莊主報仇,大仇得報,就算死在三大高手的合擊之下也無憾了……”
南宮吹雨跟在青衣人後麵,一邊走,一邊想:“少莊主,我知道你肯定猜出了我的意思,因為我南宮吹雨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你功力稍遜,所以我把雪陰劍留給你……等下我們要假戲真做,然後出其不意殺了老賊……”
青衣人將南宮吹雨帶到一個大廳裏,自己則轉身離去。
南宮吹雨抬眼一看,微吃一驚,隻見大廳兩旁站著八個人,左邊廂的人人身著藍衣,而右邊站的一排八人則穿著黃衣。
南宮吹雨到諸葛山莊日子雖不久,但他知道身穿黃衣的是諸葛山莊的二等武士,穿藍衣的是一等武士,青衣人則是三等武士。
今日大廳裏凜然站著這麼多一二等武士,肯定有事要發生。
再往裏看,杜鐵,鄭智健端坐右邊黃衣人的上首,趙暮坐在藍衣人的上首。
中間還端坐一人,此人鶴發童顏,雙目如炬,他端坐在雕龍樟木椅上,凜然生威。南宮吹雨想道:“想必他就是諸葛瑾了。”
他走進大廳,大廳空闊,兩邊雖站著許多人,但誰也不出聲,令南宮吹雨更加緊張。他隻看了那樟木椅上的老者一眼,便即低頭,心道:大仇能否報,就看今天了……
隻聽趙暮說道:“南宮吹雨,今日叫你到此,你知道為什麼嗎?”
南宮吹雨還未說話,右邊的鄭智健笑道:“趙總管,我早就對他說過,無論是他殺了高清榆,還是高清榆殺了他,莊主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