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吹雨道:“少莊主此言差矣,大凡真正的高手,都因找不到對手而倍增寂寞,樊莊主的武功已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
“他肯定失去一個像高莊主這樣可以放手一搏的對手而惋惜。”
高清榆道:“就算樊莊主不再痛恨我爹,但他怎會幫我們對付諸葛瑾?”
“我當然有辦法。”南宮吹雨問道:“你知道樊莊主最大的嗜好是什麼嗎?”
高清榆答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樊莊主最愛收藏名劍及劍譜。”
南宮吹雨又道:“第四次華山論劍時,誰的劍法天下第一?”
高清榆道:“第四次華山論劍乃是一百五十年前,據說那時有資格參加論劍的高手有十三位,最後僅剩兩位決鬥的高手是邪教教主令狐雪和正派武林盟主卜文遠。”
南宮吹雨道:“後來呢?”
高清榆遲疑道:“後來的事江湖上眾說紛紜,有人說令狐雪和卜文遠同歸於盡,有人說是令狐雪略勝一籌,一劍穿透卜文遠的心髒,還有人說卜文遠的陽明劍首先挑斷了令狐雪的雪陰劍,令狐雪自知不是對手,便自絕華山之巔。
“不過,這些隻是傳說,究竟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南宮吹雨微微道:“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當然,雪陰劍肯定沒人見過,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我們不妨用它來利用樊惜金……”
高清榆心念電閃,早已明白南宮吹雨的意思,說道:“大哥是想詐稱得到了雪陰劍或陰明劍,然後獻給藏劍莊同時要求樊惜金殺了諸葛瑾?”
南宮吹雨笑道:“少莊主以為如何?”
高清榆道:“雪陰劍和陽明劍乃是劍中至尊,樊莊主肯定會大感興趣,隻是他會相信我們嗎?”
頓了一下,然後也笑笑,接道:“這種事情,別說樊莊主,連我們自己也覺得毫不可信。”
南宮吹雨道:“世上的事有時很奇怪,越覺得不可相信,越有人相信。”
高清榆仍道:“當然是有求於他才會把舉世罕見的寶劍送給他,要是無所求,他才會覺得奇怪呢!”
高清榆一想也對,說道:“那雪陰劍呢?”
南宮吹雨笑道:“雪陰劍當然在華山,埋藏在岩層裏或者遺落在穀底的草叢間。”
高清榆被南宮吹雨感染了,他開始興奮起來,剛才還一百個不相信,現在仿佛看到了樊惜金跟他們一道殺了諸葛瑾報了大仇。
南宮吹雨這時道:“要是樊莊主覺得雪陰劍還不夠,我們可以把斜風劍法也給他,這樣,不怕他不幫忙。”
高清榆此刻滿腦子是報仇時手刃仇敵的情形,答道:
“是啊,隻要能報仇,任何東西都不足惜。”
正在這時,聽得屋頂有片瓦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高清榆立時清醒,凝神細聽。
過了一會,不見再有異樣的聲響,才說道:
“隔窗有耳,咱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南宮吹雨也聽到了瓦背上發出的聲響,他第一個反應是算命先生在偷聽他們的講話,在他看來,除了算命先生,任何人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潛入他的聽覺範圍之內,因此他不虞有它,說道:“是風吹動瓦片的聲音。”
高清榆警覺道:“大哥,睡吧。”
次日一早,他們便向趙文伯告辭。
趙文伯極力挽留,高清榆道:“文伯兄,你的盛情我們心領了,若不是我有仇在身,一定在這裏住上一年半載。”
趙文伯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賢弟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高清榆感動道:“我們此去華山,希望有所收獲。”
趙文伯詫道:“你們去華山幹什麼?”
高清榆早已將趙文伯視為知己,當下便把昨夜與南宮吹雨商量的事說給他聽,末了,高清榆道:“但願老天有眼,讓我們找到雪陰劍或陽明劍。”
當然,他並沒有說出若是找不到寶劍,便會以一柄尋常之劍代替寶劍去騙樊莊主。
盡管他把趙文伯視為知己,但還是留下一點秘密。
趙文伯聽完道:“恭祝少莊主早日手刃仇家。”
這次,他把“賢弟”又改成了“少莊主”,以示敬重。
這時,趙文伯的表弟錢小柳從後院馬棚裏牽出七匹馬。趙文伯道:
“此去華山足有五百裏路,這七匹馬,權當兄弟的一點心意吧。”
高清榆這下並未客氣,隻說道:“那就多謝了。”
一人挑了一匹馬,南宮吹雨和高清榆挑的是白馬,霜葉紅和霜葉白的馬則是灰白色的,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的是黑馬。
七個人正要上馬,忽聽錢小柳叫道:“兩位姐姐稍等,你們忘了帶東西。”
他說著轉身飛快地上樓而去,不一會,他手裏拿著一個小竹籃,竹籃裏還有一個用五顏六色的布紮成的娃娃,他把竹籃遞給霜葉白,說道:
“姐姐,這個東西是你昨天買的,怎不帶走?”
霜葉白一指霜葉紅笑道:“是她買的。”錢小柳轉身遞給霜葉紅。
霜葉紅這時已跨上馬背,她望了一眼南宮吹雨,南宮吹雨也望著她,霜葉紅嫣然一笑,對錢小柳道:
“小弟弟,這一竹籃人就送給你好了。”
錢小柳連忙歡喜道:“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七個人騎馬遠去,霜葉紅仍聽得錢小柳大聲說:“姐姐,一路平安!”
其時他們離天龍客棧已是甚遠,錢小柳的聲音他們卻聽得很清楚,誰也沒在意他的聲音怎麼會傳得這麼遠,仿佛是中氣充沛之人發出的聲音。
隻有霜葉紅怔了怔,她忽然覺得錢小柳的聲音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這個念頭隻在腦中一閃,很快就遺忘了。
七個人,七匹馬,疾馳而去。
一行七人曉行夜宿,一路上除了填飽肚子,很少耽擱。
數日後便已到了西嶽華山所在的陝西境內。
入陝西一日後,道路變得難行,時不時得翻山越嶺,速度自是慢了許多。
這日將晚,七人在一片起伏的山林間穿行了半天,仍未走出山林,更不見有客棧或人家。
眾人在一個山坡上駐足四望,見前麵莽莽林海,一望無際。
霜葉白在馬上嘀咕道:“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高清榆一路上跟霜葉白說話最多,見她心急不安,便安慰道:
“姑娘別慌,就算出不了山林,棲身之所總能找到的。”
於是,又縱馬疾馳。眼見天色漸黑,顯然,想要在天黑之前穿出這片山林是不可能了。
眾人索性下馬,商議分頭去找棲身之處,希望能找到破廟或尼姑庵什麼的。
開始,七個人一道緩緩往西行,走了一段,一無所獲。
南宮吹雨皺眉道:“不如大家分頭找,也多些希望。”
霜葉白一聽有理,馬上說道:“對,是應該分頭找。”
其實,她是擔心找不到棲身之屋。
七個人便分成三組,一組是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他們三人往東尋找,一組是南宮吹雨和霜葉紅,往南尋找,高清榆和霜葉白則往北邊去。
本來,霜葉白不想跟姐姐分開,可是她又怕自己跟姐姐兩個人遇到意外時勢單力孤,因此便讓姐姐跟南宮吹雨一道,而自己則與少莊主一起。
過不多時,隻聽往東邊尋找的湯哲叫道:“少莊主,這裏有座破廟!”往南及往北的兩組人聞言,急急地趕過來。
隻見幾株大樹下,一座小廟顯得廢舊不堪,但廟門卻緊閉。
仲曉甫上前打門,那門似被人從裏麵閂住了,一時竟推不開。
仲曉甫轉身對高清榆道:“少莊主,門被閂著也許這裏有人住。”
高清榆環顧左右,左邊是一道山穀,右邊是岩壁,皺眉道:
“這種地方,該不會有人住的。”
仲曉甫於是將門捶得咚咚直響,裏麵並無反應。
湯哲走過來,一抬腳,將門踢開,眾人便魚貫而入,破廟裏蛛網亂結,此時天色雖暗,但由於廟頂有一角已經塌出一個大窟窿,暗淡的光線照進來,勉強還可以看見廟裏的什物。
其實,廟裏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張長凳子而已。
廟雖小,但容納七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霜葉白見這一夜不用露宿鬆林,自是高興不已。
霜葉紅則到廟外折了一些鬆枝,再用青藤將鬆枝綁在一根木棍上,以作掃帚之用,將地上打掃幹淨。
忽然,霜葉紅發現牆角有一塊亮晶晶的東西,便拾起來遞給南宮吹雨,說道:
“這是什麼東西?”
南宮吹雨接過一看,見是一截鐵塊,他細心地用手指觸摸,鐵塊的一邊鋒利無比,恰似刀鋒。
南宮吹雨心中一動,尋思道:“這分明是一個被削斷的刀頭,荒山僻野,怎麼會有刀頭?難道這裏有人曾動手交戰?
正在這時,正廟後查看的高清榆也叫道:“南宮大哥,你過來看!”叫聲甚是驚奇。
南宮吹雨轉到廟後,見高清榆從地上拾起一樣東西,說道:
“南宮大哥,這是一截刀柄,奇怪,這種地方怎麼會落有刀柄呢?”
南宮吹雨接過刀柄,刀柄甚是光滑,顯是這柄刀乃常用之物,不然,刀柄不會這般光滑。
回想剛才在廟裏找到一枚刀頭,南宮吹雨覺得有些蹊蹺。
隻聽左邊林中範世慰叫道:“少莊主,這裏有許多樹被砍斷了!”他二人便即飛身過去,果見幾棵大樹被利器劈斷,從斷截之處判斷,樹木乃是被極鋒利的刀劍一刀削斷。
而能夠一刀削斷如此粗大的樹木,不是一把寶刀,便是使刀的人武功極高。
範世慰也是臉色驚疑,說道:“我方才憋得慌,便到這兒來方便,沒想到這些樹木無緣無故被人削斷了。”
南宮吹雨已肯定這裏發生過打鬥,他低頭在亂石間又找到半截斷劍。
霜葉紅在廟裏大叫:“屋子已打掃幹淨,可以進來了!”
南宮吹雨對範世慰道:“範伯,你們呆在廟裏,我跟少莊主再到前邊看看,有無其他情況。”
範世慰點頭,轉身回廟裏去了。
他三人便借著模糊的光線,正待返回,抬頭卻見岩壁上似有東西在飄動。
南宮吹雨足尖一點,身形拔高,伸手取下岩上飄動之物。
一看之下,又吃一驚。
原來,這是一柄劍,剛才他們看到東西在飄動卻是劍穗。
南宮吹雨驚疑不定,舉劍細瞧,見劍身與劍柄交接處有一圖案,由於光線太暗,看不清究竟是什麼圖案。
便用手去摸,隱隱覺得這是一個鷹頭。
南宮吹雨驚道:“這是諸葛山莊的兵器!”
高清榆接劍,用手摸摸圖案,喃喃道:“沒錯,這正是諸葛山莊的鷹頭,怎麼會落在這裏呢?難道……”
南宮吹雨接口道:“一定是諸葛山莊的人也到華山來找寶劍,在這裏跟人動上了手。”
高清榆默然,心想也是這般。
二人在周圍轉了轉,見前麵實在無路可走,當即從原路退回小廟。
還未到小廟,天色已全黑,幸好有一輪彎月早早升起,月色朦朧。
加上二人都曾練過夜視,這才不至於在亂石從林中迷路。
遠遠的看見了小廟,小廟裏漆黑一團,高清榆嘀咕道:“這麼黑,怎麼也不找些鬆明燃上?”
到得廟前,廟裏卻是什麼聲音也沒有。
七匹馬也不見了。
南宮吹雨叫道:“範伯、仲伯!”裏麵沒人應聲。
高清榆也大叫幾聲,仍是沒動靜。
南宮吹雨吃了一驚,心覺不對,於是大聲道:“霜葉紅!霜葉紅!”
高清榆則大叫:“霜葉白!霜葉白!”
周圍一片死寂,喊聲遠遠的傳出去,隔了好久,才聽到回聲。
二人心知不妙,搶進廟裏,劃亮火石一看,廟裏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人影?
南宮吹雨背上冷汗直冒,見地上放著些幹柴,便將其點燃。
火光頓時將小小的破廟照得通明,二人陰沉著臉,陷入沉思。
他們會到哪裏去呢?
若是遭了不測,不可能連屍體也不見?
況且,以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三人的武功,他們聯手,江湖上絕沒有人能在無聲無息間令他們立時斃命。
從地上堆放的木柴看,他們是準備點燃取暖的,沒有絲毫打鬥過的痕跡。
按理,他二人離小廟不是太遠,有什麼響動當瞞不過他們的耳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吹雨躍上大樹,隻見四周林海茫茫,遠的模糊一片,近的枝頭亂顫,似是數不清的兵器亂砍亂刺。
他想道:難道這叢林裏埋伏著無數高手?
抑或是諸葛山莊又開始行動,欲將紫霞山莊斬草除根?
諸葛山莊的勢力遍及天下,諸葛瑾的三大心腹高手更是武功絕頂,如果他們真要斬草除根,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為什麼要選擇在這荒山野林之中?
他有膽量焚燒紫霞山莊,令紫霞山莊所有高手命赴黃泉,還會在乎一個南宮吹雨和高清榆嗎?
死便死了,隻可惜霜葉紅、霜葉白的命也搭上了……
當此傷心之際,南宮吹雨想到了潛龍,他沒有找到潛龍與之拚力一戰,總覺得遺憾,覺得愧對莊主。
他至今想不通,世上還有像潛龍這般武功的人,他可以在紫霞山莊所有高手的保護下割走莊主的頭猶如囊中取物,這份膽識和能力,每每想到都會心為之一顫。
忽然身後有勁風擊至。
南宮吹雨聽風辨器,知道有人向他偷襲,心中不驚反喜,暗道:
有人出現就好。
他並未去拔劍,而是腳尖一挫,身形轉換,想看清楚偷襲之人。
不料便在此時,右邊又有勁風封至。
從勁風壓頂之勢判斷,擊來的定是一件極其沉重的兵器。
南宮吹雨不及轉身,也不敢輕易擋格左側的沉重兵器,當下身形一側,往前斜撲,看樣子是要從樹上摔下來。
其實,南宮吹雨是運用“移形變位”之法,身軀如靈鳥般飛身到另一株樹上。
他剛站穩,身後的勁風已然跟至,顯然那人的輕功並不比他遜色多少。
南宮吹雨微微吃驚,知道遇上強手,不敢托大,隨手拔劍,唰的一下反刺。
他的這一招乃是斜風劍法的“風雲變幻”,劍光閃動,雖是暗淡的月夜,也令對手感到劍勢捉摸不定,威力奇強。
然而他的這一劍卻隻挑破偷襲者的衣衫,嗤的一聲,南宮吹雨正想接一招“風卷殘雲”將之斃命,忽想到霜葉紅等五人可能被他們擄走,少不了要從他們口中探知下落,如此隻有留下活口。
這樣一想,手中長劍緩了緩,這一瞬間,被他挑破衣衫的人已然躍開。
南宮吹雨輕喝一聲,身形往右飄出,想去堵截,驀見頭頂杖影晃動,一條禪杖當頭擊落。
更有左右兩柄單刀砍來,原來偷襲者並非二三人而已。
這些人的身手俱是一流,南宮吹雨心想:
忽然之間怎冒出這麼多高手。
目光閃處,卻見鐵禪杖隱隱擊到,那人卻是麵蒙黑紗。
南宮吹雨長劍一拔,蕩開鐵禪杖,身形一頓,長劍順勢橫削,聽得“啊呦”一聲,左側攻至的那人被長劍削中手腕,單刀跌落。
那人也是蒙著黑紗,跳縱竄開。
南宮吹雨一轉身,避過右側單刀,手指點向那人的“靈道穴”。
啵的一聲,那人萬沒想到南宮吹雨在間不容發之際,接連撥開禪杖,擊落左側單刀,再點自己穴道,一愣,手中單刀捏拿不住,直掉下去,人也跟著逃走。
兩柄單刀同時被擊落,但並未掉在地上,斜刺裏又飄出兩條黑影,速度極快,在空中接住單刀,就勢一翻,自下而上,來砍南宮吹雨雙足,那條被蕩開的禪杖而挾著風聲再次擊向他頭頂。
南宮吹雨不知對手在樹林裏埋伏多少人,此刻更不猶豫,雙足前後一蹬,竟如踩平地一般,平平的掠出數丈,站立於另一棵更大的樹尖。
那三人也不示弱,急急掠至。
可那三人的輕功畢竟不如南宮吹雨,此時是月夜,月色朦朧,樹與樹之間的距離看似很近,實則很遠,那三人淩空飛身,內力不支,隻得在另一棵樹尖一點,然後再掠向南宮吹雨的大樹,此時,攻向南宮吹雨的不止三人,而是五人。
原來,這棵大樹上還藏著兩人。
這兩人一人使錘,一人使鏈子槍,無聲地自背後襲來。
南宮吹雨驚覺,長劍削出,“嗆啷嗆啷”兩聲響,將對手迫開。
便在此時,禪杖和單刀已然遞至。
南宮吹雨纏鬥良久,見他們不斷換人,心下悚然。
看來他們預備的人手眾多,我便殺他們幾個!
想罷,提氣運勁,長劍揮向先行砍至的兩柄單刀。
此時南宮吹雨心萌殺意,出手自是威猛,隻聽“哢嚓嚓”數聲脆響,那兩柄單刀被震裂成數截,隨後“啊啊”兩聲,兩條手臂被南宮吹雨齊肩卸下!
兩人吃痛,嗷叫著竄逃開去。
那條禪杖擊至半路,見南宮吹雨陡然間功力大增,下手不再留情,呆了呆,也是驚叫一聲,倒拖禪杖而走。
南宮吹雨回身去找剛從背後偷擊自己的使槍及使錘之人,也是不見蹤影,心道:
他們逃得倒是快。
他低頭,剛好從小廟屋頂的破洞裏瞧見高清榆跟四五個蒙麵人纏鬥一起,高清榆運劍如風,左擋右削,似乎還落在下風。
南宮吹雨吃了一驚,幾個起落,便即進廟。
可是當他進得廟來,蒙麵人已然逃得無影無蹤,高清榆兀自喘息,幸好他沒有受傷。
蒙麵人來去如風,直如鬼魅一般,回想剛才的打鬥,就像做夢似的。
南宮吹雨想起剛才自己曾擊碎兩柄單刀,想必他們急著逃命來不及拾走,便出去尋來,拿到火光裏一看,見兩柄刀上都刻著一個鷹頭。
高清榆恨恨道:“又是諸葛瑾那老賊的陰謀。”
南宮吹雨眉頭微皺,輕聲道:“少莊主,我看這其中定有蹊蹺,如果諸葛山莊真的要殺我們,機會多的是,何必要在這裏呢?
“再說,莊主已死,紫霞山莊也已變作廢墟一片,他應該知道,以我們幾個人的實力,根本無法對他構成威脅,所以,他根本不屑再殺我們。”
高清榆道:“他也知道我們始終是他的禍患。”
南宮吹雨道:“如果我是諸葛瑾,絕不會這樣做。”
高清榆驚訝道:“為什麼?”
南宮吹雨道:“因為天下第一名莊已是非他莫屬,而他留下我們,知道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找他報仇,這樣,他就會時刻提醒自己,以做到萬無一失。”
高清榆道:“既是這樣,他何不殺了我們而後安心?”
南宮吹雨搖頭道:“他的對手絕對不止我們,他也明白紫霞山莊一滅,天下會有許多人覬覦這個位置.
“因此,天下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對手,他隻有做到百無一漏才能坐穩第一座交椅。”
高清榆仍是不解,搖頭不語。
南宮吹雨解釋道:“就像任何武功都有破綻一樣,任何人都有弱點,隻要自己的弱點被人掌握就有可能一敗塗地。
“諸葛瑾坐上天下第一莊的交椅後,難免會有疏忽,而疏忽將會導致失敗。”
南宮吹雨注視著高清榆,火光在他臉上跳躍,隻聽南宮吹雨接道:
“克服疏忽心理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有人要來報仇,這樣才會令自己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
高清榆終於有些懂了,說道:“你是說,諸葛瑾不殺我們,讓我們隨時去找他報仇,而他,也正因為有我們的存在才會時刻提防?”
南宮吹雨點頭,接著道:“隻要他做到常備不懈,就算除我們之外其他的勢力想推倒他也就變得無隙可乘了。”
高清榆的臉變得堅毅無比,他緩緩道:“總有一天我們會重建紫霞山莊的,到時候他肯定會後悔當初沒有斬草除根……”
高清榆冷冷笑了,他得意的神色間雜著一些冷酷。
南宮吹雨將手中的斷刀扔進了火堆裏,說道:“還有,我們到華山來尋雪陰劍,諸葛山莊根本不可能知道,怎麼會布下人手伏擊我們呢?”
頓了一下,又道:“就算碰巧是諸葛山莊也派人來華山尋寶劍,湯哲他們的忽然失蹤也是無法解釋的,看來,這其中定有我們一時難以猜透的秘密。”
講到湯哲他們,高清榆頓時焦急道:“他們會去哪裏了呢?”
南宮吹雨也是心無主張,但他安慰高清榆道:“少莊主,此處附近都是叢林山穀,就算有人要把他們弄走,一時之間也一定不會太遠的,咱們就著月光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高清榆點頭。兩人出得小廟,正要分頭行動,南宮吹雨忽然聽到馬蹄聲,驚喜不已,可他凝神一聽,臉色頓時大變。
高清榆見他這般,急問:“大哥,怎麼啦?”其實,南宮吹雨內力比高清榆高出許多,他聽到的馬蹄聲離這裏甚遠,南宮吹雨聽到了,而高清榆卻聽不到。
他說:“有許多馬匹正朝這邊來。”
高清榆道:“是不是我們那七匹馬?”
南宮吹雨道:“不會的,這些馬至少有十五匹。”
不久,高清榆也聽到了馬蹄聲。他凝神聆聽,隻覺得馬匹很多蹄聲很亂,聽不出究竟有多少匹馬,不由得對南宮吹雨的竊聽能力欽佩不已。
南宮吹雨道:“少莊主,這麼晚還有這麼多馬匹進山,看來有事要發生,咱們弄滅火,躲進來瞧瞧。”
於是兩人一齊動手,將燃燒的火堆熄滅,然後悄悄的躲在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