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村民們聽得認真,連朱孩兒也不問了。
隻聽老樟樹接著道:“他首先想到的當然是剛才提到的第十五代傳人,他想到他並非是他知道他們兩家的祖上曾經是至交。
“而是在江湖上,他是有膽量、有能力盜取書籍的人中的一個……”
黑白爭先道:“江湖上沒有傳言,誰偷了藏書樓的書?”
“有。”老樟樹微微笑道:“不過,相信你也已經聽說過了。”
“孤煙城?”黑白爭先道。
老樟樹道:“江湖傳言是這樣,但究竟是真是假,隻有等查清了才知道。”
黑白爭先道:“謝老前輩指點。”
“我不是老前輩,我是老樟樹。”老樟樹道。
黑白爭先道:“老前輩就像這株千年古樟,歲月的風雲和人事的變遷都一一盡收眼底了。”
老樟樹道:“這棵樹可以越活越蔥鬱,我已經衰竭。大一點的風就可以將我吹倒了。不要忘記,我不是真的老樟樹,我是鮑安。”
圍坐的這麼多村民,他們真的忘記他叫鮑安,他們已經把他當成了老樟樹。
黑白爭先道:“名字隻是一個符號,一種稱呼,既然可以叫鮑安,為什麼不可以叫老樟樹。”
黑白爭先說著笑了笑,道:“我到這裏來除了聽你講故事,還想跟你下一盤棋。”說著,從背上解下棋盤,放在前麵的一塊石板上。
老樟樹道:“我已經幾十年沒有摸棋子了。”
黑白爭先道:“我也是很長時間沒摸了。”
老樟樹忽然道:“我不下。”
接著一指鮑無珠。說道:“要下,他陪你下。”
“他?”黑白爭先詫道:“你是說鮑無珠?”
鮑無珠先笑道:“你說我不行?”
黑白爭先還是一臉的迷茫。
鮑無珠笑容不變,身子一轉,麵對老樟樹。
老樟樹道:“無珠,我問你,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鮑無珠道:“無招無式,無為無不為。”
老樟樹又道:“棋道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鮑無珠答道:“不用棋子。”
老樟樹又問:“為何下棋不用棋子?”
鮑無珠笑答道:“棋在心中。”
他們的一問一答,弄得村民們莫名其妙,黑白爭先卻是越聽越驚,他不待鮑無珠再說什麼,忙道:“黑白爭先願向鮑無珠請教。”
鮑無珠轉過身子,微微一笑,道:“無珠能與棋高一著下棋,實在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
黑白爭先道:“那麼請——”說著閉上眼睛,正襟危坐。
鮑無珠也說了聲:“請。”
兩個人相對而坐。
一個目不能視。
一個雙目緊閉。
縱橫交錯的棋盤,就擺在兩個人中間。
“沒有棋子也能下棋?”這真是千古奇聞!
村民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他們從老樟樹的嘴裏聽慣了江湖奇聞怪事,但是像這樣下“棋”,他們是聽也沒有聽說過!
而聽也沒聽說過的怪事,竟然就這樣真切地發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鮑無珠,棋在心中,眼珠又有何用!
黑白爭先,黑先白後,哪有先後可爭!
兩個人,鮑無珠猜到黑,先行。
鮑無珠緩緩伸指,在棋盤上點了一下,他手中無子,一點之後,棋盤上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