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晃動,一人飛射而出。
這人的速度很快,車簾掀起又合上,仿佛沒動過一般。
這人便是歐陽醉柳,他盯著倒在地上的馬。馬的眼睛還未閉上,它的眼神中滿是驚訝。
隻有驚訝,沒有絕望和痛苦。
它似乎也不相信,有人能以這麼快的速度砍了它的四條腿。
它好像在問它的主人:出手這麼快又這麼狠的人究竟是誰?
歐陽醉柳這才移動目光,離馬首一丈處,站著一位老婦人,她的手裏拎著一隻籃子,籃子裏插著一束鮮花。
籃子並沒有被踩壞,鮮花也沒踩爛。
歐陽醉柳的臉色微微一變,還沒待他發作,隻聽老婦人笑道:“要不是我出手快,先把馬腿剁下來,籃子和鮮花就遭殃了。”
歐陽醉柳這才注意到,她的腰上還掛著一把牛角刀。
他第一次發現有人把牛角刀當成唯一的武器,他在想象牛角刀飛出去砍斷馬腿的情形……麵對這種奇怪的武器,歐陽醉柳的信心竟然一點一點在崩潰!
隻聽她又說道:“馬有價,而鮮花無價,馬死了,我可以賠你一匹,要是它踩爛鮮花,可就麻煩了。”
歐陽醉柳終於說道:“要是我的馬踩爛了你的鮮花,會怎樣?”
老婦人盯住歐陽醉柳,陰陰道:“我會跟你拚命。”
她說話的時候,腰上的牛角刀晃了晃,好像隨時都會飛出去。歐陽醉柳忽然笑了起來,說道:“鮮花這麼重要,是誰送給你的?”
老婦人仍舊沉著臉:“任何人送給我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
歐陽醉柳笑道:“哦?什麼東西值錢?”
老婦人道:“當然,你也殺過人,在你殺人的時候,別人的生命最不值錢,而自己,一根頭發都彌足珍貴。”
歐陽醉柳明白她說得很有道理,但他說道:“你準備怎樣賠我的馬?”
她道:“很簡單,你跟我去就行了。”
歐陽醉柳冷冷道:“如果我說不呢?”
她馬上道:“還有一個辦法,我給你銀子,你自己去買。”
歐陽醉柳幾被他激怒,可他表麵上仍不動聲色:“我的馬是無價的。”
她想了想,無奈道:“那你隻有跟我拚命,殺了我。”
她說著,將花籃換了一隻手。在鮮花的映照下,她的臉顯得一點生機也沒有。就像是一個久病未愈之人。
誰也不會相信,就是這個病懨懨的老婦人,用一把牛角刀將一匹剽悍駿馬的四腿同時砍斷。
可事實就是這樣,馬已經閉上了雙眼。
歐陽醉柳看了看死馬,又看了看老婦人,他的心又一次抽緊,這種心情他隻在麵對桓柯猷時出現過一次。
他知道,表麵越羸弱的人,也許就是深不可測的絕頂高手!
更令歐陽醉柳感到吃驚的是,他居然沒有看出她是誰!
牛角刀雖然奇特,但隻是一把刀而已。
可是,猜不透她是誰,她本身便是最厲害的武器。
歐陽醉柳盯了她良久,始終不說一個字。
還是老婦人先開口:“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時間殺我,既然你不動手,那我就走了。”她說著,邁開腳步,往西南方向而去。
老婦人已經不見,花香仍未散盡。
“好芳香的鮮花。”車廂裏傳來梅萼的聲音。
歐陽醉柳複回車廂,笑道:“不知她要把花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