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風雪之夜(2 / 3)

“侯爺真的不願在桃花香榭住一晚?”

花含香搖頭道:“彈一指已死,剩下的半壇女兒紅你也該好好藏起。”

桃花淒淒道:“女兒紅既已開壇,怎能重封?

“這女兒紅的解藥,我留著也沒用了。”

聽得“噗”的一聲輕響,看時,桃花手裏的小瓷瓶已被捏得粉碎,瓷片與解藥一起紛紛灑地。

花含香道:“桃姑娘,你這是何苦?”

桃花直望著他,她的眼裏盈著幽怨,說道:“花侯爺,你既不肯接受我的解藥,也不肯承認我是你的妻子。

“從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你的生死與我無關,我的幸福也跟你不相幹,你走吧?”

見她一副傷心的樣子,花含香有些不忍,便道:“桃姑娘,咱們萍水相逢,你卻救了我一命……”

桃花馬上冷笑道:“花侯爺,江湖上誰不知道你不肯受任何人的點滴之恩,我若救你一命,你怎會離我而去!”

花含香痛苦道:“桃姑娘是說我忘恩負義?”

桃花道:“侯爺為我而來桃花塢,又因我而中毒,你中毒才是我恩賜的。”

花含香道:“不瞞桃姑娘,我喝了女兒紅,並未中毒,而且你的女兒紅還解了我此前身中的淬花冰毒。”

桃花聞言,立刻麵露喜色:“真的?”花含香點頭。

桃花又自責道:“就算女兒紅解了你的淬花冰毒,可是你仍然中了寒燈的一品紅,這也是因我而起……”

花含香笑道:“桃姑娘要怎樣才肯安心讓我走?”

桃花不假思索地:“我要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裏等了你五年。”

花含香詫道:“你等我五年?”繼而道:“為什麼?”

桃花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侯爺,你知道陶公陶半仙這個人嗎?”

花含香眼睛一亮,道:“你是說燕山陶鶴?”

桃花道:“除了他,還會有誰?”

花含香歎道:“我當然知道,陶公乃是先父恩人,我雖未與他見麵,可先父臨終前一再囑我要設法找到陶恩公。

“我行走江湖多年,始終沒有恩公的半點消息,十五年前我退出江湖,心裏一直惦著陶公,桃姑娘,你有陶公的消息嗎?”

桃花道:“你想不想見陶公?”

花含香脫口道:“想。”

桃花微微一笑,道:“那你跟我來。”

說著,飄身掠到另一麵牆邊,順手一推,牆壁上原來有一扇門。

花含香並沒有動,說道:“桃姑娘,你先回答為什麼在這裏等了我五年?”

桃花已經從那扇門閃身而進,花含香怔了怔,終於還是緊跟而去。

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旁點滿蠟燭。這些蠟燭沒有桃花坊裏的蠟燭粗大,但是排得密密的,將走廊照得極亮。

雪飄落走廊環抱的院子。

寒氣逼人。

走廊盡頭又是房子。桃花推門而入。花含香跟進。

這是一間比桃花坊還要高還要寬闊的房子。

不同的是,這裏沒有懸掛的布匹,也沒有滿地的桃花。

這間房子很大,但是隻點著兩根小小的蠟燭!

門一關,裏麵顯得非常昏暗。

那兩根小蠟燭仿佛不堪黑暗的重負,在桃花關門的一瞬,燭火似乎變得更小了。

花含香還是看清了,大房間裏有一個小房間。

兩根小蠟燭就在小房間的門口!

花含香問道:“陶公呢?”

桃花幽幽道:“陶公就在這間房子裏。”

花含香四望,屋裏除了黑乎乎的一個小房間,並無他人,他輕聲喚道:

“陶公,陶公。”沒人應答。

桃花緩緩朝那兩支蠟燭走去,花含香一邊往前走一邊又問:

“桃姑娘,陶公究竟在……”

“哪裏”兩個字未出口,人已僵住——

因為這時,他已看清昏暗的燭火裏浮現出六個字:

燕山陶鶴之墓。

原來屋裏黑乎乎的小房子是一座墳墓!

短暫的沉寂後,花含香驚疑道:“桃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桃花淡淡道:“陶公死了。”

花含香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桃花道:“人有一生,就有一死,有什麼不可能的。”

花含香忽抬頭,道:“桃姑娘,陶公是你什麼人?”

桃花沒回答,她從燭台上拿起蠟燭,湊近墓碑,隻見墓碑下端寫著一行小字:

“女兒陶桃花立於卯年春日。”

花含香仿佛沒想到桃花會是陶公之女,呆了半晌,才說道:“桃姑娘,這……”

桃花插回蠟燭,從懷裏掏出一物,說道:“花侯爺,你看這是什麼?”

花含香見桃花手裏拿著一塊綠玉翡翠,燭光下閃著柔和的光彩,不由渾身一顫,說了聲:“花家翡翠!”也從身上掏出同樣的一塊綠玉翡翠來。

桃花默然道:“這是花家的禦賜翡翠,現在我在爹的墳前還給你。”

花含香近前,接過翡翠,跟自己手上的翡翠一合,渾然一體,翡翠的正麵寫著一個“花”字,背麵則是一朵花的圖案。

——這正是天子賜給花家的翡翠!

隻聽桃花說道:“花侯爺,你看清楚了,這塊玉是不是四十五年前你爹送給我爹的那塊?”

花含香又將玉一分為二,將其中一塊遞了回去,說道:“這確實是花家祖傳的禦賜寶玉,不過,先父既然將它贈給陶公,我豈可收回?”

桃花並不接,無奈一笑,說:“你爹臨終前囑你找到我爹,難道不是叫你收回寶玉?”

花含香道:“桃姑娘錯了,我爹是有句話叫我轉告陶公。”

“什麼話?”桃花問。

“爹要我當麵告訴陶公,如今陶公已死,便不需說了。”花含香道。

桃花沒再追問。

花含香道:“陶公是怎麼死的?”

“爹死的時候,我才五歲。”

桃花沉思道:“但是我爹慘死的情形我一直銘記在心,那也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裏,爹從外麵撞門而入。

“那時我在娘的懷裏熟睡,撞門聲把我驚醒,我看見爹仆倒在地,背上一道刀痕,血噴似箭。”

“陶公是被人背後砍了一刀,但沒有立時倒地,而是回家之後才死?”

“是的,就像小吹小鸞死的情形一樣。”

花含香忽然問:“桃姑娘,你今年幾歲了?”

桃花道:“二十一。”

“就是說,陶公死在十六年前?”

“沒錯。”

“十六年前,天下最快的刀應該是鬼刀王的刀。”

桃花點頭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鬼刀王為什麼要殺我爹。”

花含香道:“現在明白了?”

桃花道:“是的。”

花含香道:“為什麼?”

桃花盯著花含香手裏的翡翠,一字一頓道:“因為我爹有花家的寶玉。”

然後又道:“因為天下人都知道,誰擁有花家的寶玉,誰就有機會叫花侯爺做一件事,更因為十六年前,小侯爺已經名滿江湖,青出於藍。”

花含香道:“你是說,鬼刀王想從陶公身上得到花家翡翠,然後叫我替他做一件事?”

桃花道:“你認為我說得不對?”

花含香低頭想了想,說:“四十五年前,我爹被山中瘴氣所困,差點喪命,幸好陶公相助,才得以死裏逃生。

“我爹將祖傳寶玉一分為二,相贈恩公,不料卻害了恩公,唉,真是罪孽……”

桃花道:“爹臨死前隻對娘說了兩個字:還玉……在爹看來,這花家的寶玉,是禍不是福……”

花含香麵色微變:“姑娘這話什麼意思?”

桃花冷冷道:“我爹當初就不該接受花家的寶玉,而且,你爹知道寶玉是禍根,就不應以此相贈。”

花含香臉色很快恢複平靜,他淡然道:“四十五年前,我爹大難不死,當時他身上僅有這一樣值錢之物,因此以此相贈。

“事後他也明白這或許會給陶公添麻煩,便到燕山去尋過陶公三次,可惜都找不到……”

桃花道:“事情已經過去,我爹死了也十六年,過去就別提了。”

花含香凝視手中綠玉,道:“桃姑娘等我五年,難道就為了將它歸還於我?”

不等她說話,又接下去:“你將它還給我,想叫我替你做一件什麼事?”

桃花搖頭。

花含香道:“這是花家祖訓,姑娘若不想花某替你做事,就請你暫時保管這塊寶玉。”說著又將玉遞了過去。

桃花仍不接,道:“我不要花家的玉,也不要你做事,行不行?”

花含香道:“不行。”

桃花猶豫了片刻,說道:“如果我說了你做不到呢?”

花含香道:“我會盡力去做。”

桃花道:“侯爺,我說的你一定做不到,還是別難為自己了。”

花含香顯然已猜到桃花所說何事,便道:“那你就再行保管花家翡翠。”說完,就將寶玉扔了過去。

寶玉不疾不徐,正朝桃花手掌落下。

便在這時,燭光閃處,墓碑後麵伸出一隻手,極快地抓落:

手抓翡翠!

快。

準。

而且出人意料。

桃花大驚,左手去搶翡翠,右掌變刀,往疾伸出來的手腕斬去。

然而,她的掌刀剛切出一半,就覺胸口一滯,勁力全消,雙手軟綿綿地垂下,眼看翡翠要落入他人之手!

這一瞬,桃花覺得很冷,腦子一片空白,隻剩大雪寒風在呼嘯……

而在風雪中,阿彪終於開口說道:“為什麼要攔住我們?”

提燈籠的人說:“因為我想。”

二哥說:“為什麼要想?”

提燈籠的人說:“因為我不想你們去桃花塢。”

阿彪說:“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提燈籠的人說:“我不想知道。”

二哥忽然笑了起來,說:“那我告訴你,我們是雪龍山萬壽峰千朵門梅花堂的高手,他叫阿彪,我叫……”

他的人這時動了動,他的腳以不可思議的快,踢對方的燈籠。

他不踢人,反踢燈籠,好像燈籠才是他的致命敵人。

黑衣人在燈光之外看得清楚,二哥連踢了九腿,速度之快,黑衣人也為之瞪目。

二哥的九腿,就是套深奧複雜的武功,他把燈籠當人,每一腿都是致命的。然而,二哥瞬息萬變的九腿,居然連燈籠也碰不到!

因為,在二哥抬腿的時候,提燈籠的人騰出左手,仿佛不經意地劈了一掌!

這一掌,就將二哥淩厲的一路腿法悉數化解,同時他微微叫了一聲:

“追命九郎!”

追命九郎已不再動,他被提燈籠的人剛才那一掌震住了,他也驚道:

“閣下乃是醉三刀!”

“追命九郎腿法超群,眼光也不賴!”

謝醉冷冷道。

黑衣人心想:“原來此人乃是煙花樓主的摯友醉三刀,聽說他殺人從不超過三刀,看來他的刀法果然與眾不同。”

因為黑衣人已然看出,剛才他以掌為刀,隨隨便便劈出,若不是手下留情,追命九郎的一條腿恐怕已被斬斷。

黑衣人又想:“醉三刀為什麼要手下留情呢?”

這個問題一閃現,他馬上自己作出了回答:肯定是謝醉心有顧慮……可謝醉顧慮什麼呢?

難道是追命九郎還有更厲害的殺著?還是……他的目光落在阿彪身上:

對!也許謝醉忌憚的是阿彪!

阿彪是誰?阿彪隻是千朵門梅花堂的高手,如果阿彪也能令謝醉不敢輕舉妄動,那千朵門真的太可怕了。

風仍舊。

雪仍舊。

風雪滿天。

謝醉肩上的積雪更厚,連燈籠上也積了薄薄的一層。

果然,隻聽謝醉說道:“阿彪,你為什麼不出手?”

阿彪說:“我為什麼要出手?”

謝醉說:“等我出手,你們就沒命了。”

阿彪冷冷道:“那你還等什麼?”

是嗬,醉三刀在等在什麼呢?

黑衣人想。

綠玉翡翠乃是禦賜的寶玉,擁有寶玉者便可要求花侯爺做任何一件事,如何能落入他人之手!

然而,桃花內力始吐即消,便已明白自己遭了暗算,心一沉,目光掠處,墓碑後閃出一張臉——

一張熟悉的臉。

這張臉原本就很胖,由於得意而使臉上的肌肉堆積擠壓,鼻子變得扁平,眼睛成了一條縫,連眉毛也十分好看地彎曲著……

屋裏燭光暗淡,而暗淡的燭光下,原是不可能將這張臉看得如此清楚的——

因為就在這時,桃花的眼前現出一道閃電!

風雪之夜,哪來的閃電?

桃花很快明白:這不是閃電,而是劍光。

花侯爺的劍光!

墓碑後麵的手還沒有抓住翡翠,花含香拔劍出鞘——

劍光耀眼。

一篷血光飛濺,澆熄了一支蠟燭。

盡管劍光一閃而逝,盡管蠟燭隻剩下一支,桃花還是看清了這張臉的變化:

轉瞬間,得意的臉已經變得僵直、絕望和漆黑!

桃花伸手,接住翡翠,淡淡道:“葉管家,原來是你。”

葉三寶驚呼一聲,倒縱退開。他的一條手臂掉在地上。

但他並沒有破門而逃,而是盯著花含香。

屋裏燭光更暗。

隻聽葉三寶驚恐道:“花含香,你已中毒,為何還能拔劍出鞘?”

葉三寶說了這句話,自己也怔住:

因為,花劍侯向來出鞘封喉,為什麼如今隻砍了他的一條手臂?

難道剛才一劍,他已經用了全力?

難道他中的毒這時才開始發作?

既然他已不能出鞘封喉,那麼,自己是否還有機會?……

葉三寶心念如電,他本來一步一步往後退,想到這裏,便不再退,獰笑道:

“花劍侯,你既已出劍,為何不封喉?”

桃花聞言,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花含香走到桃花身邊,關心道:“桃姑娘,這塊花家翡翠還得煩你保管,等你想叫我做事的時候再還我也不遲,隻是千萬小心,別讓人搶走了。”

說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地上葉三寶的那條手臂,接著歎道:

“桃姑娘,如果再遇到有人搶你的寶玉,手下絕不要留情。”

“哈哈哈!”

葉三寶忽然笑道:“你們都已中了我的梵香毒,花含香,你砍了我一條手臂,我還有一條。”

葉三寶緩緩往前,從黑暗中走進燭光裏,他臉上又重新堆滿了得意的笑!

花含香不覺有些吃驚:葉三寶斷了一臂,居然可以做到若無其事,這份忍耐,實是匪夷所思!

桃花怒道:“葉三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暗算我!”

葉三寶笑道:“桃花姐姐,你不要生氣,我之所以甘心做你的奴才,為的就是花家的寶玉,今天是我最後的機會,我無論如何不會放棄的。”

桃花冷冷道:“你如何知道今天有機會搶到我的寶玉?”

葉三寶的雙眼又眯成了縫,說道:“你不要忘記,花劍侯大寒之日替煙花樓赴約的消息是我得來的。

“我知道你在此苦等五年,為的就是見花侯爺一麵,將花家翡翠歸還主人,所以,要奪翡翠,今天便是最後的機會。”

桃花寒著臉,道:“你如何知道我有花家寶玉的?”

葉三寶道:“我葉三寶論刀法不及你桃花姐姐,論劍法更是不及花劍侯,但我既然能在江湖上混,就有我的門道,不論是歪門邪道還是旁門左道,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他笑了笑,繼續道:

“我叫三寶,當然有三件法寶,第一件法寶是我的耳朵特別長,天下別人不知道的消息我知道。

“五年前,我得知有人要殺我,於是逃到了桃花塢,結果,仇人非但殺不了我,而且被你剪斷了脖子。

“第二件法寶是我向以小人自居,因為我是小人,所以不需知恩圖報,我可以忘恩負義,也可以恩將仇報。

“我說過,我耳朵長,別人不知道的我往往知道,我知道你有花家的翡翠,花劍侯名滿江湖,出鞘封喉,如果能叫花劍侯替自己做一件想做而又做不成的事,那真是妙極了。”

桃花道:“你有什麼事做不成?”

葉三寶道:“我做不成的事何止一件,但我最想做的事隻有一件。”

桃花道:“什麼事?”

葉三寶笑道:“我一直有個心願,想親手殺了花劍侯。”

花含香淡淡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葉三寶頓住笑,道:“殺人的理由很多,不一定要有仇。”

花含香道:“你是什麼理由?”

葉三寶盯著他,道:“很簡單,我想殺了你一舉成名。”

花含香道:“你想做名人?”

葉三寶道:“誰不想做名人?”

桃花接道:“你想搶了我的寶玉,然後叫花侯爺做一件事,就是殺了他自己?”

葉三寶搖頭道:“我不會這麼傻,盡管花劍侯向來言出必行,說到做到,但我還是不會叫他殺了自己,我可以隨便叫他去做一件事,而這正是我設下的圈套,隻要他進了圈套,我就有把握殺了他。”

桃花歎道:“可惜你還是搶不到寶玉。”

葉三寶道:“現在,寶玉對我已沒有用。”

桃花道:“為什麼?”

葉三寶道:“因為你們都已中了我的梵香毒,我自己就能殺了花侯爺。”

他咧著嘴,仿佛沉浸在興奮當中,接著道:

“我的第三件法寶便是毒,我研究了江湖上許多人的用毒方法,取長補短,最終形成了我的獨門毒藥——梵香毒。”

花含香道:“其實,你的梵香毒也並不特別,隻是將毒附在蠟燭上,通過燭火的光照傳到人身上使人中毒,對不對?”

葉三寶點頭道:“對,我所見識過的人用毒,或多或少都有缺陷,諸如受天氣、風向、溫度等因素的影響。

“而我的梵香毒則不同,就是風再大,就是你站在逆風的背麵,仍舊免不了會中毒,因為風再大,總不可能將燭光也吹走。

“所以,隻要燭光照到你,你就會中毒,而一旦中了梵香毒,內力在幾個時辰內便會盡失……”

花含香歎道:“就算你的梵香毒天下獨一無二,可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而我的嗅覺又天生靈敏,我知道什麼毒對我有危害,什麼毒對我毫無用處。”

葉三寶大聲道:“花含香,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嗅覺早被天府五煞星的淬花冰毒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