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冥卻是很不情願,每次填寫介紹信的時候,總是要附上十幾元錢的郵費。他明白自己的實際情況,所謂的奇跡跟他就像一對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點。上帝之手隻會向那些付出努力之人伸去,他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運氣,也不配擁有。每次寄出去的信件大部分都是遭到回拒,還有的則更是如泥牛入海。往往看到阿姨為自己的求學情況而大發雷霆的莫冥心裏總會有種莫名的竊喜,除了嘲諷還有的就是自嘲。
莫冥就是這樣的人,心裏什麼都明白,但就是讓人覺得到一種無力感,連常年的怒火也後知後覺地被壓抑的沉悶熄滅。
通過學習,莫冥從書本上明白了什麼叫做失去,但是當他看著身邊的那些擁有著他所沒有的東西的同學時,他才發現,他連發泄失去委屈的權利都沒有,因為他就從未擁有,而且還在失去些什麼。
開拓者的路途是艱辛的,對於莫冥這樣的沒長相,沒資曆,沒運氣的普通高中生,申學回執信總是令阿姨大所失望的。信的內容千篇一律,大部分都是以這樣的開頭:“
親愛的莫冥同學,十分感謝您對本校的留學申請,但是我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您,……”有的時候如果阿姨為此變得憤憤不平,莫名就會立刻陪襯地自貶,免得惹上可能發生的無中生有的麻煩。
莫冥向窗裏探了探頭:“有從國外來的信件嗎?”他已經做好的失敗的準備,麵對所剩的劍橋大學的申請回執信,就像一位踏上絞刑階梯的壯士,敢於麵對慘淡的結果,失敗而已,總是比絞刑來得痛快。莫冥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遍踮起腳尖地望著,活像一隻露頭的鴕鳥。
沒多久,如他所料信件穩妥妥地被放在窗台上,與以往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信件顯得更加“厚重”。
“你還有一個包裹,在這裏簽字。”門衛指著賬單上的一處說道,“趕緊的,就要下班了,寫個名字都慢慢吞吞的!”莫冥如實照做,而實際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剛剛聽到的“包裹”一詞。
這熊孩子是真得被震驚了,相較與以往的那些一去不複返的求學信,這次的外國答複對莫冥而言簡直好比是人生最高獎!他在那一刻不但獲得了榮譽,還得到榮譽獎章!他懷著激動的心情雙手舉起自己的獎牌,向著台下的那些個燈光,掌聲和歡呼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從前的那些不快終煙消雲散,現如今將是他人生嶄新的一頁。釋放了被壓抑已久的心情的莫冥已經激動地來不及說出他的獲獎感言,他要去和台上的著名人士握手點頭,再跳下台去和他的忠實朋友們親熱接吻,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中向他心儀的異性伸出手霸道地帶著那個她離開現場,而他背後留下的是起坐喧嘩的眾人和為現場報道的校報記者。這才是他的生活,他早就該這麼做了!
之後莫冥突然間聽到一陣聲響,而他也終於醒來,麵前站著的門衛驚恐地看著他,右手上的電話掉在座椅上,上麵隻顯示著三個數字。莫冥隻能尷尬地笑笑,淡定地左手抄起包裹信件,右手提上購物袋,飛快地奔回住宅小區,而月亮早已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