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道:“想不到他狡猾如蛇。不說不幫我,也不說不好辦。
“卻裝作挺神秘地說,那個小呆就關在護國一品侯府裏,但是假的。
“他說是假的當然就不用救了,我還怎麼說……”
小呆心想:柳飛倒沒說假話,誰讓她偏不信!
香香又道:“我又不認識別的官府裏的人,想去找吧,又怕柳飛知道擋橫。
“我回來對胡周說了,他說既然這樣就別費勁了。
“那小呆若被砍頭,他就去刑場為他收屍。
“然後好好寫一篇祭文,到小呆墳上去讀,讀完燒了,燒完他就陪著小呆一塊死……
“我知道他是嚇唬我,我沒給他使勁兒辦。我就生氣地對他說,我能求的人都求了,可是辦不了。
“如果你認識那個大人物,不妨把他請到家裏,我親自對他說,不怕跪下求他,不怕陪他上床,隻要他肯答應幫助就行!
“胡周聽我說完愣了半天,說他真認識一位了不起的公子,而且那位公子和小呆還認識,我就同意讓他今天把那公子請到家裏來。
“事先我們定妥,那公子到後,他就走,讓我與那位公子說……唉,誰想到那位了不起的公子是你呀!”
小呆灑然一笑,捧壇斟了兩杯酒,端起酒杯,對香香道:“你看,我真誤會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該罰!”
舉杯一飲而盡。
香香好像挺勉強地分兩口喝了下去。
一張桃花似的麵容越發嬌豔欲滴。
小呆道:“胡周如此做,重義而薄情,你不怪他?”
香香輕輕搖頭,道:“這都是我自願的……況且我想也就喝點酒,唱唱歌而已。
“他對朋友那麼有情義,我知道他絕不是一個薄幸的人。”
起身,又道:“香香實在不善飲酒,讓我為公子歌舞助興,好嗎?”
小呆心想:她無非要取悅我,讓我答應幫他們救人。
我若再欣賞她歌舞,也太對不起老胡了。
遂道:“你請坐下,聽我說兩句話。”
香香複又落座,道:“莫非公子對香香歌聲已經厭煩?”
小呆道:“百聽不厭。但胡大詩人是我朋友,他不在,我一個人自知不好獨享。
“如果有他在,你怎麼唱我都不反對。”
香香道:“可你已經聽到了:他已去了寫字樓。他每天都得拚命掙錢,不然怎麼還債!”
小呆道:“我可不是來逼債的。是你們請我來喝酒的。既然今天他已走了,我改天再來……”
香香急道:“燕公子,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小呆一怔:香香噙淚欲滴,一副我見猶憐的嬌楚淒迷模樣,讓他心頓時酥軟。
香香又道:“燕公子是信王府和一品侯的座上客。武功高強,神通廣大。
“你隻要出麵那個小呆一定能解救出來。不知燕公子怎樣才肯幫香香這個忙呢?
“為了救小呆,我怎麼做胡周都能理解。而我怎麼做:特別是對燕公子,我也認可。
“我實在不願看胡周痛苦。他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
“燕公子,我是那麼樣深愛著胡周,我願意為了他做出一切犧牲。
“我去你那借錢,就想買座宅子,把裏麵布置得好一些。
“讓我們擁有一個自己溫馨的小天地。
“我再幹幾年,掙點錢,把債務還完,手裏有些零花錢。
“然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他寫詩,我唱歌,沒事去郊遊……
“燕公子,不怕你笑話,我自從愛上胡周,在天香樓我就隻賣藝不賣身。
“所以我掙的錢不多……就是柳飛,我也很少陪他……他也不太勉強我的。
“你可以嫌我輕賤,可以在心裏嘲笑我,但我覺得一個女人為了他心裏真愛的男人,做出多大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小呆被香香的肺腑之言深深打動了,道:“我跟你說實話吧,那個小呆真是假的……”
香香怔了一下,臉上掠過一抹幽怨,起身離座,到小呆跟前,飄飄然雙膝跪下,柔聲地道:“燕公子,你若不嫌香香已成殘花敗柳之身,你就抱香香上床吧。
“你可以不救小呆,但香香對胡周也算仁至義盡了!”
說著,兩顆晶瑩的淚珠滑過嬌嫩的麵頰……
“你起來!”小呆起身欲攙,又縮回手,一時手足無措。
香香泣道:“燕公子……你還要香香怎樣呢?難道你還要讓我以死相求嗎?”
“我救!”小呆大聲地喊出這兩個字。
香香喜道:“多謝燕公子!”
慢慢站起身,偎到小呆身邊,又道:“燕公子,你不怪香香吧?”
小呆歎了口氣,道:“帶我去寫字樓,我要和胡周商量救人之策。”
香香道:“公子真的不想讓香香陪……”
小呆道:“那樣我成什麼人了?”
香香道:“公子人品香香真的佩服了!胡周可能還沒走,我去找他。”
飄出門去了。
小呆又倒了杯酒,一口喝幹。
麵紅耳赤的胡周和笑意盈盈的香香走進屋來。
胡周對小呆躬身長揖,道:“小可謝過燕公子,燕公子大恩大德胡周沒齒難忘!”
小呆對香香道:“芳駕能讓我和胡兄單獨說幾句話?等我們說完,我們一定聽芳駕好好唱兩首歌。”
香香甜美一笑,飄出門去,在外麵關緊了門。
小呆和胡周坐到桌邊,他又斟上兩杯酒。
然後端杯在手,笑道:“老師,學生吟一首詞給你聽。”
遂吟道:“巧擺香陣百花園,佳人纖手點烽煙。九美花間展春色,將軍馬踏玉門關。
“風細細,雨綿綿,巫峰桃澗碧雲天。五更梆敲玉骨軟,失卻春愁不得還。”
吟完與胡周一碰,一飲而盡。
胡周喝完一杯酒,驚異地道:“這是小可當年在快活林送給小呆的詞,名為《鷓鴣天》。
“讚他夜戰‘九大浪女’,勝利凱旋!燕公子怎麼會背這首詞?”